陈忘川也低头凝视着这几乎破碎的古老器物,眼中充满复杂。它的力量毋庸置疑,但每一次使用都在加速它的毁灭,如同燃烧生命换取力量。
一首沉默的葛云衣,缓缓收起了那柄关键时刻扭转乾坤的金刚伞(它边缘也有被雷蛾酸粉和电浆灼烧的痕迹)。
她走到陈忘川身边,墨玉般的眼眸落在那鸠杖顶端的鸠首上。那鸠鸟造型古朴,线条简洁却充满一种睥睨的神韵,即使此刻残缺黯淡,依旧透着一股不凡。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青铜,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冰冷的声音如同寒泉滴落,在空旷死寂的城门前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和跨越时空的冰冷:
“鸠…”
“其形…其神…非人间凡鸟。”
“乃…昆仑墟…西王母座前…司引路、通幽冥、掌雷罚之…神使。”
“昆仑墟?!西王母?!” 胖子失声惊呼,眼珠子瞪得溜圆,感觉脑袋嗡嗡作响。昆仑!西王母!这名字本身就代表着神话的巅峰和极致的隐秘!
葛云衣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鸠首上,仿佛在与那冰冷的青铜鸟对视,继续用她那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
“此杖…以此‘神使’之形为顶,嵌天外陨铁之精…”
“非寻常金铁可铸。”
“如此形制…如此威能…”
她微微抬起眼帘,墨玉般的瞳孔扫过恢弘死寂的青石巨城,又落回鸠杖,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历史的冰冷笃定:
“非西王母赐予周穆王之信物…”
>“即周穆王…穷举国之力…仿昆仑神使…为其心中神女…所铸之…‘叩门之钥’!”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城门前的三人!
只有城墙上呼啸而过的、带着血腥味的阴风,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胖子张大了嘴,彻底石化。西王母的信物?周穆王倾国之力打造的钥匙?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指向一个令人头皮炸裂的结论——这根他们赖以保命、此刻却濒临破碎的青铜鸠杖,其来头之大,远超想象!
它首接连接着神话的源头和一个帝王倾尽一切的痴狂执念!
陈忘川紧紧握着杖身,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和内部残留的微弱搏动,仿佛握着的不是一根杖,而是一段被凝固的、跨越了三千年的绝望与渴望!
他看着眼前这座死寂、恢弘、散发着无尽沧桑与血腥气息的青石巨城,再联想到葛云衣念出的“雨血之地即门”的箴言,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如果这真是周穆王为西王母打造的“宫殿”或“囚笼”…如果这根杖真是开启它的“钥匙”…那么,他们即将踏入的,根本不是什么“城”!
而是一个帝王献祭了国运、牺牲了无数生命、只为取悦(或囚禁)一位“非人之神”的…永恒的祭坛!一个凝固了痴念、绝望与神魔之力的…终极绝域!
青铜鸠杖上的裂纹,在阴冷的城风中,仿佛发出了无声的哀鸣。
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将他们送到了“门”前,而门后等待的,是比雷暴和雷蛾恐怖万倍的未知真相。
葛云衣的话语,如同最后的丧钟,在空旷的城门上空幽幽回荡,为这趟通向终极的旅程,敲响了最沉重的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