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地看着赵小宇,不知该如何面对。
就在孙明辉失神的刹那,吴曜动了。他迈步上前,挡在了跪地的赵小宇和孙明辉之间。
吴曜没有看孙明辉,只是微微弯下腰,伸出苍白的手,抓住了赵小宇的胳膊,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拉了起来。赵小宇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踉跄着站起,低着头,不敢再看任何人。
吴曜将他拉到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体隔断了孙明辉那沉痛的目光。
然后,吴曜不再看包围他的异管局众人,不再看脸色铁青的郑扬,也不再看失魂落魄的孙明辉。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铅灰色的云层,投向了某个虚无缥缈的方向。
吴曜拉起斗篷的兜帽,重新将自己裹进那片深沉的阴影里,只留下一个决绝而孤寂的背影。
吴曜迈开脚步,带着身后那群沉默的教徒,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目标直指前方被装甲车封锁的路口。
包围圈的战斗人员瞬间紧张起来,手指扣紧了扳机,能量武器发出充能的嗡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郑扬身上,等待最后的命令。
郑扬死死咬着牙关,腮帮的肌肉绷得如同岩石。他看着吴曜那决绝的背影,看着躲在他身后失魂落魄的赵小宇,看着周围严阵以待却眼神复杂的部下,再想想那已经差到不能再差,濒临崩溃的社会舆论和岌岌可危的全球局势。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无力感,最终压倒了所有愤怒和原则。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嘶哑而沉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让开…让他们走!”
命令下达,充满了无奈与妥协。前方的装甲车和战斗人员,在短暂的迟疑后,默默地、缓缓地向两边退开,让出了一条通往城市深处沉默而压抑的通道。
吴曜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行走在无人之境,带着他那支诡异的队伍,沉默地穿过了异管局让开的通道,消失在阴郁街道的尽头。只留下原地一片死寂,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冰冷气息和沉重的绝望。
……
队伍沉默地行进了很长一段路,离开了异管局的视线范围,拐入一条废弃的旧街。压抑的气氛依旧沉重。
赵小宇一直低着头跟在吴曜身后,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情绪。过了很久,他才用带着浓重鼻音沙哑的声音,低声问道。
“…喂…吴曜,当初……在火车站外面见到你爸妈的时候……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赵小宇问的是那份深入骨髓的愧疚与绝望。
吴曜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斗篷在阴冷的风中微微摆动。他的声音透过布料传来,平静得如同死水,却带着一种历经漫长绝望后的麻木。
“撑不过来又能怎么样呢?”吴曜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咀嚼着某种苦涩的滋味,才继续道,“又死不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最钝的刀子,狠狠剐在赵小宇的心上。
死不了这看似是神使的“恩赐”,实则是比死亡更残酷的刑罚。它意味着,无论多么痛苦,多么绝望,都必须背负着,活下去,没有尽头。
赵小宇看着吴曜那裹在斗篷里,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背影,第一次,对这个仇人,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理解。
赵小宇用力抹了把脸,深吸了一口阴冷潮湿的空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跟上了那道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黑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