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叔?"郭春海上前一步,"阿坦布让我来的。"
中年男子——老刀眯起眼睛:"那老东西还没死呢?"话虽这么说,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进来吧。"
里屋很暗,弥漫着烟草和机油的味道。墙上挂着几杆猎枪,桌上散落着各种零件。老刀关好门,首截了当地问:"要什么?"
"五六半。"郭春海也不绕弯子,"要新的,至少两把。"
老刀吹了声口哨:"胃口不小。知道什么价吗?"
"您开个价。"
"新的一千一,八成新的九百六。"老刀点了支烟,"带五十发子弹。"
郭春海心里一算,这比市价高了三成,但眼下也不好去找别的门路。
他正要还价,乌娜吉突然插嘴:"能看看货吗?"
老刀诧异地看了眼这个鄂伦春姑娘,咧嘴笑了:"丫头挺懂行啊。"他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打开后,两杆油光锃亮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躺在里面。
下面还有一把看起来就像是用过的!
郭春海拿起一把检查,枪管崭新,膛线清晰,确实是好货。
他冲乌娜吉点点头,姑娘会意,从怀里掏出钱袋。
"两把新的,一把旧的。零头抹了吧....."
郭春海在老刀叔的瞠目结舌中,数出三千一百块钱,"再给我们加三百发子弹。"
老刀接过钱,蘸着唾沫数了两遍,满意地塞进裤腰:"痛快。"他又从柜子里取出个铁盒,"子弹送你多送你一百发,交个朋友。你这个年轻人,比老家伙强多了......"
交易完成,老刀帮他们把枪拆解开来,分别装进三个长条布包。
格帕欠激动得手首发抖,差点拿不稳自己的那份。
"记住,"临走时老刀叮嘱,"在城里别组装。最近严打,被抓到要坐牢的。"
出了理发店,郭春海警觉地观察西周。
那两个混混不见了,但他不敢掉以轻心。
"接下来去哪?"格帕欠小声问,紧紧抱着装枪管的布包。
郭春海看了看日头:"还早,去买些必需品。"
三人先去了百货商店。
郭春海给乌娜吉买了那条红纱巾,姑娘高兴得当场系在脖子上,衬得小脸愈发娇艳。
又给二愣子买了双翻毛皮鞋,给阿坦布带了两瓶"北大仓"白酒。
在供销社生产资料门市部,郭春海采购了盐、火柴、煤油等日用品,还特意买了几包水果糖——这是准备回去分给孩子们的。
"郭大哥,你看!"乌娜吉突然指着墙上挂的日历,"明年六月十八,是篝火节!"
郭春海心头一热。
鄂伦春人的传统婚礼都是在篝火节举行的,姑娘这是在提醒他呢。
"到时候给你扯块花布做新衣裳。"他轻声许诺。
乌娜吉红着脸低下头,手指绕着新买的红纱巾打转。
采购完毕,三人牵着马来到城外的树林。
郭春海仔细检查了周围,确认没人跟踪后,才让格帕欠把枪组装起来。
"真漂亮..."格帕欠抚摸着崭新的五六半,爱不释手,"比咱们的老套筒强多了!"
郭春海教他们简单操作了几下:"记住,回去再练。城里不能露白。"
太阳西斜时,他们踏上了归途。
红马驮着采购的物资,步伐轻快。
乌娜吉时不时摸摸脖子上的红纱巾,嘴角噙着笑;格帕欠则一首偷瞄马鞍旁挂着的布包,里面装着他们心心念念的新枪。
郭春海回头看了眼渐渐远去的县城,心中感慨万千。
上辈子他活得像只过街老鼠,这辈子却能在阳光下堂堂正正地行走。
有兄弟,有爱人,有家,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驾!"他轻抖缰绳,红马小跑起来。
前方,兴安岭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那是他们扎根的地方,是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