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拖出个木箱,打开一看,竟是那三只豹崽!小家伙们比前几天胖了一圈,毛色油亮,正抱着一块鹿肉大快朵颐。
"长得不错,"阿坦布满意地点点头,"开春送省城,能卖大价钱。"
郭春海蹲下身,摸了摸最大那只豹崽的脑袋。小家伙己经不怕人了,反而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阿爸,"他斟酌着词句,"我有个想法...咱们能不能专门养这个?"
"养豹子?"老猎人眉毛一挑。
"不只是豹子,"郭春海解释道,"还有猞猁、紫貂、梅花鹿...都是国家保护的珍稀动物。养大了卖给动物园或者保护区,比打猎赚钱多了。"
阿坦布捻着胡子沉思。老猎人虽然没读过书,但多年的山林经验告诉他,野物确实一年比一年少。如果能靠养殖赚钱,未尝不是条新路。
"试试看,"最后他点点头,"开春先搭几个圈舍。"
正月初二一大早,二愣子就穿戴整齐,牵着驮满年货的红马准备出发。这傻大个儿今天格外精神,新理的板寸头,崭新的蓝布棉袄,连靴子都刷得锃亮。
"带这么多?"郭春海看着马背上堆积如山的礼物——两瓶"北大仓"、半扇猪肉、十条冻鱼、一包糖果,还有那块花布和发卡...
二愣子憨厚地笑笑:"周大哥家人多..."
乌娜吉从屋里跑出来,塞给他一个小包袱:"给二丫的,就说是我送的。"
马蹄声渐渐远去,郭春海和乌娜吉相视一笑。谁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竟被个小丫头勾走了魂?
接下来的日子,老金沟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男人们喝酒打牌,女人们唠嗑绣花,孩子们则变着法子疯玩。郭春海和乌娜吉形影不离,白天跟着阿坦布学习鞣制豹皮的手艺,晚上就偎依在火塘边,规划着六月婚礼的细节。
正月初五,二愣子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成了?"郭春海打趣道。
傻大个儿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个小荷包:"二丫给的...说是她自己绣的..."
荷包针脚歪歪扭扭,上面绣着两只勉强能看出是鸭子的图案。但在二愣子眼里,这恐怕比皇帝的玉玺还珍贵。
"周大哥说..."二愣子突然压低声音,"开春野猪沟还有批猪崽,问咱们要不要..."
郭春海眼前一亮。野猪养殖在八十年代初还是个新鲜事物,但市场需求己经显现。如果能规模养殖,又是一条财路。
正月十五元宵节,老金沟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会。阿坦布亲自点燃了三米高的松木火堆,男女老少围着篝火跳起了传统的鄂伦春舞蹈。乌娜吉拉着郭春海加入队伍,姑娘灵动的身姿在火光中宛如精灵。
"六月,"阿坦布喝得微醺,拍着郭春海的肩膀大声宣布,"给他们办婚事!盖新仙人柱!"
众人欢呼起来,把一对准新人推到了篝火中央。
乌娜吉的双颊如熟透的苹果般绯红,她羞涩地将头埋在郭春海宽阔的胸前,仿佛要将自己的羞涩与激动都藏匿起来。
而郭春海则紧紧地拥抱着乌娜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爱意。
此时,篝火熊熊燃烧,火星西溅,仿佛在为这对新人祝福。
银镯子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那光芒不仅照亮了乌娜吉和郭春海的脸庞,更照亮了他们心中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夜深了,狂欢的人群渐渐散去。郭春海和乌娜吉坐在村口的山坡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兴安岭。
1984年的第一轮圆月高悬天际,将雪地照得如同白昼。
"开春后,"郭春海轻声道,"我想办个养殖场。养豹子、养野猪、还可能养鹿..."
乌娜吉靠在他肩上:"你说了算。"顿了顿,又小声问,"那...还打猎吗?"
"打,"郭春海望着月光下的山林,"但只打该打的。有些东西,比钱珍贵。"
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指着远处:"看!"
一只远东豹的身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优雅地消失在林海中。
郭春海心头一震——又是一只巨大的公豹?
这难道是山神的使者?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好兆头。
1984年的春天即将到来,老金沟的新生活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