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人柱里擦了一整晚的五六半,擦得枪管能照出人影。
第二天一早,郭春海发现自己的枪被动了手脚——保险簧调松了,扳机行程变短,连准星都被重新校准过。二愣子咋咋呼呼跑来,说他那把枪也被调过。
"丫头半夜弄的。"阿坦布闷头喝奶茶,"她六岁就会调弩机。"
屯口传来马蹄声。乌娜吉全副武装地骑在马上,腰间除了猎刀还别着把五西式——阿坦布压箱底的宝贝。少女眼圈还肿着,但下巴昂得老高:"进山不?听说黑瞎子沟来了群野猪。"
接下来的日子,乌娜吉像变了个人。她不再戴那些叮当作响的银饰,鹿皮袍子也改成了利落的短打。最让阿坦布头疼的是,她开始明目张胆地摆弄枪支,甚至敢跟男人们争论弹道学。
正月末的最后一个猎日,屯民们聚在祠堂分肉。乌娜吉扛着半扇狍子进来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那狍子两眼之间有个完美的弹孔。
"好枪法。"半耳老人嘟囔,"就是丫头家家的..."
乌娜吉把狍子往案板上一摔:"阿叔,按老规矩,这肉该我分吧?"
老人们面面相觑。按鄂伦春传统,谁打的猎物谁主持分配,但这规矩几十年没人当真了。阿坦布突然哈哈大笑,把自己的猎刀扔给女儿:"分!"
那天之后,屯里再没人提猞猁崽的事。只是有人发现,乌娜吉的箭囊里总插着根特别的箭——箭杆上缠着红绳,箭头是用某种蓝色玻璃磨制的。
山神庙的老松树上,多了串风干的猞猁齿项链。每当夜风吹过,牙齿相撞的声音就像某种野兽在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