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医生说你至少一周不能下床,这些事...别逞强。"
热水擦身时,郭春海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她。乌娜吉的毛巾擦过他肋骨上的旧伤疤,那是重生前在部队留下的。少女的手指突然顿了顿:"这道疤...以前怎么没注意?"
"小时候摔的。"郭春海随口搪塞。
乌娜吉没再追问,但擦到小腿时又停了:"这处呢?像是...弹痕?"
郭春海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前世参加边境巡逻时中的流弹,没想到也带到了这具身体上。正想着怎么圆谎,病房门突然被撞开,二愣子的大嗓门响彻整个房间:
"海哥!你可算醒了!"
布帘"唰"地被拉开,二愣子、赵卫国和阿坦布齐刷刷站在床尾,手里拎着网兜装的水果罐头和麦乳精。郭春海这辈子没这么感激过这个冒失鬼的出现。
"你们怎么来了?"他赶紧扯了扯被子。
"来接你们回去啊!"二愣子把网兜往床头柜一放,"屯里人都等着呢,老孟还说要摆酒..."
阿坦布咳嗽一声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个桦树皮小包:"萨仁婆婆让带的药,一天三次。"
乌娜吉接过药包,趁机把便盆塞到床底更深处。赵卫国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海哥,知道你在冰窟吐出来的是啥吗?"
"卫国!"阿坦布厉声喝止。
公子哥缩了缩脖子,还是忍不住嘀咕:"化验结果说是铅汞合金...像是旧电池的碎片..."
郭春海心头一震。冰窟底下果然有日军遗留物!重生前的档案记载,1985年曾有猎人在这一带发现过日军化学仓库,里面堆满了锈蚀的电池和仪器。
乌娜吉突然站起身:"病人需要休息。"她语气平静,眼神却冷得像冰,"明天再说这些。"
众人识趣地告辞。二愣子临走前偷偷塞给郭春海一个小纸包,挤眉弄眼地做了个"补身子"的口型。打开一看,是几根晒干的鹿茸片,闻着有股腥甜味。
夜幕降临,病房里只剩下输液管滴答的声音。乌娜吉在椅子上铺开军大衣,准备继续守夜。郭春海拍了拍病床空出来的半边:"上来睡吧。"
少女瞪大眼睛,活像被邀请进狼窝的兔子。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郭春海笑道,"在老金沟那会儿..."
"那能一样吗?"乌娜吉小声抗议,却还是红着脸躺了上来。病床很窄,她只能侧着身子,后背紧贴着墙壁,生怕碰到他。
郭春海艰难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她。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少女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忽然发现她右眼角有颗很小很小的痣,平时被睫毛挡着看不见。
"那天..."他轻声问,"你在悬崖边跟我说了什么?"
乌娜吉的睫毛颤了颤:"鄂伦春古语。"她的声音轻得像雪落,"意思是...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郭春海的心脏像是被重重捶了一下。他伸出仍然无力的手,笨拙地覆在乌娜吉手上。少女的手很凉,掌心还有未愈的勒痕。
"等我好了..."他哑着嗓子说,"咱们去县里扯证吧。"
乌娜吉没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指。她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出奇,像是含着一整个星空的温柔。窗外,1984年的春雪静静飘落,覆盖了老金沟的山林,也覆盖了冰窟里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