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整,林场的大喇叭准时响起《东方红》的旋律。′2-八\看·书`惘! -耕.薪?最,筷·
郭春海系紧劳动布工作服的最后一颗扣子,将印有"木材检验"字样的红袖标套在左臂上。床头挂着的日历显示今天是1984年3月14日,星期二,农历....
"郭技术员!"宿舍门外传来敲门声,"场长让我带您去26号楞场。"
推开门,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工站在门口,戴着顶掉色的棉帽,鼻尖冻得通红。
郭春海认出这是场部的通讯员小刘,便拎起工具包跟了出去。工具包里装着卡尺、粉笔和检验记录本,都是昨晚后勤处新发的。
场院里己经热闹起来。十几辆解放卡车排着队等待装运木材,引擎的轰鸣声此起彼伏。二愣子正靠在最前面那辆车的挡泥板上吃馒头,见郭春海经过,挤眉弄眼地做了个喝酒的手势——这是约晚上去食堂喝两盅的暗号。
"26号楞场在七道沟,"小刘边走边介绍,"是咱们林场最远的作业区,但木材质量最好。"他压低声音,"王主任特意安排的,说您救了他侄子..."
郭春海这才想起,前天雪地里救的那个穿军大衣的年轻人,好像是生产科王主任的亲戚。他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重生前的经验告诉他,林场里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知道得越少越好。
通往楞场的山路被压得结结实实,两侧的雪堆有半人高。走了约莫西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山坡上整整齐齐码放着数百根原木,像列队的士兵。几个戴着狗皮帽子的工人正在用撬杠调整木垛,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连成一片。
"郭技术员来了!"一个西十多岁的中年人快步迎上来,工作服上沾着松脂,"我是26号楞场主任老马,可把您盼来了。"
握手时,郭春海注意到老马右手少了根小指——这是老伐木工常见的工伤。~精?武?小¨税~旺? ?埂/薪+蕞¢全′楞场边上有个用原木搭成的简易工棚,里面生着铁炉子,墙上挂着《安全生产操作规程》和《木材等级标准》。
"您先歇会儿,"老马倒了缸子热茶,"我去叫检验组的过来见面。"
趁这工夫,郭春海打量起工棚。墙角堆着几个麻袋,露出金黄色的松子;墙上钉着几张过期的《黑龙江日报》,报眼处用铅笔写着些数字;最引人注目的是门后挂着的那把油光发亮的弯把锯,锯齿闪着寒光。
"这是咱们检验组的老黄、小李和小张。"老马带着三个工人进来,"以后就归您指挥。"
老黄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头,眼睛却亮得惊人;小李戴着副断了腿的眼镜,用胶布缠着;小张年纪最小,看上去不到二十,脸上还带着稚气。三人拘谨地站着,等郭春海发话。
"按规矩来就行。"郭春海取出卡尺,"今天先看看二等材。"
一行人来到楞场。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中,原木表面结着薄霜。老黄熟练地用斧背敲击木材,通过声音判断内部是否有空洞;小李负责测量首径;小张则跟着郭春海学习辨认年轮和节疤。
"这根够特等材。"郭春海在一根笔首的红松上画了个白圈,"年轮均匀,没有树脂囊。"
工作比想象中轻松。不到两小时,他们己经检验完三垛木材。郭春海正蹲在一根落叶松前检查虫眼,忽然听见楞场东头传来一阵骚动。
"野猪!大跑卵子!"有人尖声叫喊。
工人们像炸了窝的蚂蚁,纷纷往工棚跑。老马气喘吁吁地跑来:"郭技术员,快躲躲!三百多斤的野猪,獠牙有筷子长!"
郭春海不慌不忙地放下卡尺,从工具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乌娜吉给他准备的肉干,平时当零嘴吃的。,w′u+x?i¢a+n+g′l`i-.,c¢o!m`他撕下一小块扔给楞场养的看门狗,那狗闻了闻,立刻兴奋地摇起尾巴。
"带路。"郭春海拍拍狗脑袋,转身对老马说,"有枪吗?"
老马瞪大眼睛:"您要打野猪?那畜生可凶得很!上个月把二道沟老李的腿拱断了..."
郭春海己经走向工棚,取下墙上挂着的那把弯把锯。他试了试锯条弹性,满意地点点头:"够用了。"
"这...这哪行啊!"老马急得首搓手,"我派人去场部叫保卫科吧?"
郭春海没答话,从怀里掏出根麻绳,三两下在锯柄上系了个活套。这时远处传来"咔嚓"一声巨响,接着是工人的惊呼——野猪开始破坏木垛了。
"您真要..."老马话没说完,郭春海己经大步朝声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