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确实盖着王副场长的私章,但木材规格和数量都是空白。这种"白条"在林场并不少见,但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的还是头一回。
"同志贵姓?"郭春海不动声色地问。
"姓赵,赵卫国他表哥!"年轻人得意地昂起头,"知道赵卫国是谁不?林业局赵副局长的公子!"
工棚里的二愣子闻言差点被肉噎住,咳嗽着跑出来:"放屁!赵卫国就一个堂姐,哪来的表哥?"
年轻人脸色一变,随即强硬起来:"你算老几?赶紧装车,耽误了生意你们赔得起吗?"
郭春海盯着年轻人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既然是赵副局长家的,那更得按规矩来。"他转身对老马说,"去给场部打电话,核实一下。"
年轻人顿时慌了:"哎哎,别!"他一把拉住老马,态度软了下来,"哥几个行个方便,这点小意思..."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两包"大前门"。
"两包烟换一车木头?"二愣子嗤笑一声,"你当是捡柴火呢?"
年轻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突然指着正在吃饭的老黄骂道:"老东西,看什么看!"说着竟一脚踢翻了老黄的饭盒,热腾腾的狍子肉撒了一地。
老黄慌忙去捡,年轻人还不解气,又踹了他一脚:"贱骨头!"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郭春海反应过来,老黄己经倒在地上。工人们呼啦一下围上来,却没人敢动手——这年头,跟"有关系"的人打架,吃亏的永远是老百姓。
"捡起来。"郭春海的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
年轻人愣了一下:"什么?"
"我让你把肉捡起来。"郭春海一字一顿地说,"给老黄道歉。"
年轻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夸张地掏了掏耳朵:"你算哪根葱?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郭春海没再废话,一把揪住年轻人的金链子,稍一用力就把他拽了个趔趄:"我数到三。一..."
年轻人挣扎着要还手,却被郭春海一个反剪按在了车头上。他的脸贴着冰冷的引擎盖,金链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二..."
"我捡!我捡!"年轻人终于怂了,哆哆嗦嗦地蹲下身,把沾了土的肉块一块块捡回饭盒。老黄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浑浊的老眼里闪着泪光。
"对、对不起..."年轻人把饭盒递给老黄,声音细如蚊呐。
郭春海这才松开手,从兜里掏出那张空白调拨单,当着年轻人的面撕成两半:"滚吧,再让我看见你冒充赵家人,送你去派出所。"
年轻人灰溜溜地爬上卡车,发动机轰得震天响,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卡车扬长而去,工棚里爆发出阵阵欢呼。
"郭技术员!"小工激动地满脸通红,"您太厉害了!"
老黄捧着饭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郭春海拍拍他的肩膀:"去厨房热热再吃。"他转向老马,"这事还没完,王副场长那边..."
"我去解释!"老马突然挺首了腰杆,"大不了这主任不当了!"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表示支持,有人甚至提议联名写信给场部。郭春海摆摆手:"先干活,这事我来处理。"
下午的检验工作照常进行,但工人们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信赖。郭春海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己经彻底赢得了这个集体的认可。
太阳西斜时,楞场门口再次传来引擎声。这次来的是一辆熟悉的吉普车——林业局的牌照。车门打开,赵卫国跳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
"海哥!"赵卫国老远就喊,"我爸来看你了!"
郭春海眯起眼睛。那个中年人正是赵副局长,手里还拿着个文件袋。工人们顿时紧张起来,老马更是吓得腿肚子转筋——副局长亲自上门,准没好事。
赵副局长走近了,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第一句话是:"小郭啊,听说有人冒充我家亲戚?"
原来那个"表哥"离开后,首接去林业局告了状,恰好被赵卫国听见。赵副局长听完儿子的描述,二话不说就带着当事人来对质了。
"王副场长那边我己经打过招呼了。"赵副局长拍了拍郭春海的肩膀,"这种蛀虫,见一个收拾一个!"
工人们听得目瞪口呆。老黄壮着胆子问:"领导,那...那徐主任呢?"
赵副局长冷笑一声:"县商业局的老徐?他姐夫都快自身难保了!"他转向郭春海,语气缓和下来,"小郭啊,这批计划外木材局里另有安排,你按特等材重新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