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的洪流,猛地冲撞着他的心脏!
他没有说话。
裴音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被推回来的草稿纸,又看向闭着眼、仿佛再次陷入沉睡(或逃避)的大儿子,最后,目光落在小儿子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只吊着的手臂上。
昏黄的灯光下,女人那双清冷的眼眸里,长久以来覆盖的坚冰,似乎被某种极其滚烫的东西,悄然融化了一道细微的、却真实存在的裂痕。那里面,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某种名为“希望”的光。
钱砚修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草稿纸,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他抬起头,看向紧闭双眼的钱三一,又看向目光复杂的母亲。
窗外,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深沉的暮色笼罩了庭院,也笼罩了这座百年老宅。但房间里,那盏昏黄的床头灯,却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明亮。
钱砚修将那张写满答案的纸,郑重地夹进了自己的习题册里。他站起身,动作很轻,没有打扰床上的人。
他走出客房,轻轻带上房门。靠在冰冷的门板上,他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吊着的手臂,那里似乎不再仅仅是疼痛。
废墟之上,第一颗倔强的种子,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顶开了沉重的瓦砾,悄然探出了稚嫩的、带着生机的绿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