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责怪自己“擅自做主”、“太天真”、“逼得他更难受”?!
这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攫住了钱钰锟!
“不……不!钱钱!” 钱钰锟猛地回抱住儿子,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儿子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慌和更深的痛悔,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是你的错!傻孩子!是爸爸的错!全都是爸爸的错!”
“是爸爸没用!是爸爸混蛋!是爸爸没处理好和你妈的事!是爸爸让你哥……让你哥心里有疙瘩!是爸爸让你从小……”
他哽咽着,巨大的心痛让他语无伦次:
“是爸爸……让你承受了这么多不该你承受的东西!”
“是爸爸……昨天像个疯子一样……伤了你!”
“你怎么能……怎么能怪自己?!”
“是爸爸该死!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让你受委屈了!!”
“钱钱……我的好儿子……爸爸求你了……别这么说……别怪自己……是爸爸的错……都是爸爸的错啊!”
钱钰锟抱着儿子,哭得像个孩子,比儿子哭得更加绝望和痛彻心扉。儿子的自责,比任何责骂都更让他心如刀绞。他宁愿儿子恨他、打他、骂他,也不愿儿子把这一切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父子俩在深秋河畔的寒风中,紧紧相拥,哭作一团。
钱砚修为自己的天真、莽撞和造成的额外伤害而痛哭忏悔。
钱钰锟为儿子的懂事、隐忍、自责和承受的巨大委屈而痛悔嚎啕。
冰冷的河水在远处静静流淌,昏黄的路灯将两个相拥痛哭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这一刻,没有成功的修复,没有问题的解决,只有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在寒风中互相依偎、互相取暖、互相舔舐着伤口,共同承担着这份名为“家庭破碎”的巨大悲伤和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无法抑制的抽噎。钱钰锟感觉到怀里儿子的身体因为寒冷和情绪的巨大波动而微微发抖。他猛地惊醒!
“冷……冷坏了吧?” 钱钰锟慌忙松开怀抱,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早己被寒风吹透的单薄衬衫,不顾自己只穿着一件背心暴露在冷风中,手忙脚乱地就要往儿子身上裹,“快!快穿上!别冻着了!” 他的动作笨拙而急切,充满了后怕和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
钱砚修看着他爸冻得发青的嘴唇和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再看看那件同样冰冷的衬衫,心头又是一酸。他用力推开那件衬衫,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和一丝孩子气的责备:
“爸!您还冻着呢!穿好!”
他站起身,用没受伤的右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搀扶起依旧有些腿软的父亲。
“我们回家。” 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微弱却真实的责任感,“先回家。您……得吃药。伤口……也得再看看。”
钱钰锟被儿子搀扶着,感受着儿子手臂传来的支撑力量,看着他苍白脸上残留的泪痕和那双依旧红肿却写满关切和不容置疑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暖流夹杂着更深的愧疚,瞬间淹没了心脏。
“好……好……回家……听你的……都听你的……” 钱钰锟连连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任由儿子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寒风依旧凛冽,但父子俩紧紧依偎的身影,似乎比来时,多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温度。前路依然迷茫,家依旧破碎,但至少此刻,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