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刺眼的空白。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和巨大的空洞。
为什么?
明明……生活刚刚有了一点点起色。
父亲不再寻死觅活,虽然依旧沉默得像尊石像,但至少能平静地吃饭睡觉了。
手臂的伤也在慢慢好转,至少不再那么碍事。
他以为自己可以重新开始了,可以暂时把那个破碎的家锁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先做好一个“高中生”了。这是他新的起点,是他唯一还能抓住的、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为什么?!
为什么就在他觉得可以喘口气,觉得命运终于肯对他露出一丝怜悯的时候,又狠狠地给了他一记重锤?将他唯一还能抓住的、引以为傲的、属于“钱砚修”自己而非“那个破碎家庭的儿子”的身份和骄傲——他曾经在数学上的天赋和信心——也毫不留情地碾碎在了高中的门槛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教室的。午休的校园喧闹依旧,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同学追逐打闹的笑声,食堂飘来的饭菜香……一切都那么鲜活,却与他格格不入。他像一缕游魂,漫无目的地走在金黄的银杏叶铺成的小径上。秋风吹过,卷起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像一场无声的嘲讽。
他努力了。
他真的很努力了。
忍着家里的剧变,忍着身体的伤痛,忍着心里的千疮百孔,他强迫自己回到课堂,强迫自己拿起书本,强迫自己对着那些面目全非的数学题绞尽脑汁……
可结果呢?
他连高中生涯这第一块想要站稳的基石,都轰然坍塌了。
他不仅没能修复那个家,现在连在新的环境里,做一个普通的、优秀一点的学生,似乎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一种更深的、混合着自我怀疑和巨大委屈的“破碎感”,比手臂骨裂时更尖锐地席卷了他。他蹲在无人的小花园角落,看着地上忙碌搬家的蚂蚁,眼泪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冰冷的泥土里。没有声音,只有肩膀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
为什么生活……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