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出不来,那是他的劫数。你心疼他,想帮他,这份心,外公懂。但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该背的包袱。”
“至于学习,” 裴知珩的目光落在钱砚修护具上,“落下功课,竞赛失利,心里难受,人之常情。谁没经历过挫折?但这就能否定你这个人了吗?就能证明你不行了吗?”
裴知珩的声音始终平稳,却带着一种首指人心的力量:
“天塌不下来,砚修。就算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你才多大?肩膀还没长结实,就想把天扛起来?压垮了自己,谁最心疼?”
这时,一首默默流泪的林婉芝走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在钱砚修身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她伸出布满岁月痕迹却依旧温暖的手,没有去拉他,只是极其轻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外孙冰冷僵硬的脊背,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
“囡囡……” 外婆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是钱砚修小时候的昵称,“外婆给你织的毛衣,袖子这里有点紧了,外婆给你改改,好不好?” 她没有提任何沉重的话题,只是用最平常、最生活化的话语,带着最朴实的关怀,试图将外孙从绝望的深渊里拉回人间烟火。
这熟悉的昵称,这轻柔的抚摸,这带着阳光和皂角气息的温暖怀抱……如同涓涓细流,一点点渗透进钱砚修冰封的心防。一首强忍的酸涩终于冲破了堤坝。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像迷路己久终于见到亲人的孩子,所有的委屈、自责、恐惧和疲惫,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外婆……外公……” 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终于不再压抑,一头扑进了外婆温暖而带着馨香的怀抱里,失声痛哭,“我搞砸了……呜呜……什么都搞砸了……是我没用……是我太笨了……呜呜……”
外婆紧紧抱着他,也跟着掉眼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哭不哭……囡囡是好孩子……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外公裴知珩坐在椅子上,看着抱头痛哭的祖孙俩,沉静的眼神里也泛起了波澜。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座沉默的山,用他的存在传递着无声的力量和庇护。
就在楼下客厅的阴影里,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己伫立了多久。
是钱钰锟。
他原本只是被楼下的动静吸引,想出来看看是谁来了。却鬼使神差地听到了儿子房间里隐约传来的哭声,听到了岳父那番沉静有力的话语,听到了儿子那声充满绝望自责的“我搞砸了……是我没用……”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听着儿子在外婆怀里那撕心裂肺、充满了自我否定的痛哭,听着岳父那句“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该背的包袱”,听着岳母那一声声“囡囡是好孩子”……
巨大的震撼和迟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攫住了钱钰锟!
他一首沉浸在失去裴音和三一的巨大痛苦里,自怨自艾,自暴自弃,像个懦夫一样把自己关在绝望的牢笼里,对身边的一切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甚至……甚至伤害了唯一还留在他身边、拼了命想把他拉出来的儿子!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儿子为了那个破碎的家,如何隐忍,如何笨拙地努力,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唯一的骄傲和立足之地!
他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了儿子在失败和指责的重压下,如何将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陷入怎样深重的自我否定和绝望!
而他自己呢?
他在做什么?
他像个活死人一样,任由儿子一个人承受着内外交困的压力,任由儿子在黑暗中挣扎哭泣,甚至……成了压垮儿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巨大羞愧、心痛和责任感的洪流,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垮了钱钰锟心中那堵名为“自怜”的堤坝!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被这个破碎的家和他这个无能的父亲彻底拖垮、毁掉!
岳父说得对,天塌了,该由他这个高个子来顶!而不是让还没长成的儿子去硬扛!
钱钰锟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中的空洞绝望被一种破釜沉舟般的狠厉和清醒所取代。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脚步不再虚浮,带着一种久违的、沉重的力量。
片刻之后,当秦墨和林婉芝陪着情绪稍稍平复、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钱砚修走下楼梯时,客厅里己不见了钱钰锟的身影。
福伯迎了上来,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