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刚才强装的冷静,而是充满了孩子气的、真实的恐惧和依赖。他小小的身体依偎过去,用额头轻轻蹭着父亲僵硬的臂膀,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爸爸不生气……钱钱害怕……” 他小声地、带着哭腔重复着,“钱钱害怕……”
“钱钱害怕……” 这带着童稚依赖的称呼,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猝不及防地刺穿了钱钰锟被绝望和痛苦层层包裹的心防。
钱钰锟的哭声猛地一窒。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泪水和狼狈糊了满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巨大的空洞。他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手臂旁的小儿子。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大眼睛里盛满了真实的恐惧和对他这个父亲的、毫无保留的依赖。
“钱钱……” 钱钰锟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吐出这个久违的、只属于小儿子的昵称。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
巨大的悲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垮了他最后的防线。所有的愤怒、不甘、屈辱和成年人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猛地伸出颤抖的手臂,一把将小小的儿子紧紧、紧紧地搂进怀里!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这唯一的温暖和依靠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填补那巨大的、冰冷的空洞。
“钱钱……” 钱钰锟把脸深深埋进儿子带着奶香(虽然己经15岁)和淡淡汗味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不再是压抑的呜咽,而是彻底的、崩溃的嚎啕大哭。“爸爸没用……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像个无助的孩子,在唯一的避风港里彻底释放着积压了太久太久的痛苦和绝望。
钱砚修被父亲勒得有点疼,但他没有挣扎,只是伸出小小的手臂,努力地回抱住父亲宽阔却颤抖不己的背脊,像个小大人一样,笨拙地、一下下地拍着。他小小的身体承受着父亲山崩般的重量和滚烫的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安慰着:“爸爸不哭……钱钱在…………钱钱陪爸爸回家……”
暮色西合,华灯初上。这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豪车,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岛。车窗紧闭,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车内,只有父亲崩溃的痛哭和儿子稚嫩却坚定的安慰声交织在一起。一个在绝望的深渊里沉沦,一个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他拉回岸边。风暴暂时停歇,留下的是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和一个15岁男孩用他单薄的肩膀,艰难扛起的、摇摇欲坠的“家”。钱砚修紧紧抱着父亲,小脸贴着父亲被泪水浸湿的衣襟,清澈的大眼睛里,除了恐惧,还有一丝超越年龄的、沉甸甸的忧虑和责任。回家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