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看着他因为美食而满足得眯起眼睛的样子,看着他乐此不疲地把最好的部分都优先塞给自己……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全心全意爱着和照顾着的幸福感,像温热的潮水,将他整个人温柔地包裹。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殚精竭虑、需要讨好所有人却唯独得不到妻子回应的可怜虫。在这里,在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嘈杂角落,他是被儿子捧在手心、用最纯粹的爱意“投喂”着的父亲。儿子的每一筷子,都带着阳光的温度和海风的自由,熨帖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够了够了,钱钱,爸爸快撑死了。” 钱钰锟笑着按住儿子还在努力剥虾的小手,抽了张纸巾,温柔地擦掉儿子脸颊上沾的一点椒盐,“你自己也多吃点,你看你,光顾着喂爸爸了。”
钱砚修这才发现自己的碗里确实没多少东西,嘿嘿一笑,抓起一只大虾自己啃起来,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像只贪吃的小松鼠。
钱钰锟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可爱模样,再看看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虾壳蟹壳,还有碗里儿子特意留给他的最后几块最嫩的鱼肉和最大颗的扇贝……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蘸了点姜醋,却没有放进自己嘴里,而是极其自然地伸向了儿子的碗。
“喏,尝尝这个,很鲜。” 他的动作带着一丝刚刚学会的、还有点笨拙的亲昵。
钱砚修正埋头苦吃,看到突然出现在碗边的鱼肉,愣了一下,随即小脸上绽开一个比桌上任何海鲜都更鲜甜的笑容。他毫不客气地“啊呜”一口叼走,含糊不清地说:“谢谢爸爸!爸爸剥的也特别香!”
父子俩相视一笑,在嘈杂喧闹、充满油烟味的大排档里,在明亮的灯泡下,分享着同一桌简单却无比丰盛的美味。钱钰锟也学着儿子的样子,笨拙地剥开一只虾,蘸了酱料,这次,是首接喂到了儿子嘴边。
钱砚修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张开小嘴,幸福地接受着爸爸的“投喂”。
你喂我一口虾肉,我塞你一勺椰子饭。不需要言语,只有满足的咀嚼声、偶尔被辣到的吸气声,和心照不宣的、温暖的笑意。桌上杯盘狼藉,周围人声鼎沸,但属于他们的这个小角落,却弥漫着一种宁静而踏实的幸福感。那些昂贵的金珠、冰冷的平板、被拒绝的心意、崩溃的泪水……都在这一刻,被这充满烟火气的海鲜大餐,被父子间毫无隔阂的亲昵投喂和自然流露的爱意,彻底冲淡、消化了。
钱钰锟看着儿子被美食和快乐涨红的小脸,看着那双倒映着灯光和自己身影的清澈眼眸,心底一片柔软。他悄悄拿出手机,对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和儿子鼓着腮帮子努力咀嚼的模样,按下了快门。这张照片,没有碧海蓝天,只有塑料桌布、凌乱的杯盘和一个吃得心满意足的小花猫。但他知道,这将是他在三亚,收获的最珍贵、最温暖的画面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