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解释一下。

于是，在唐元明写完板书转过身来之前，钱砚修做出了一个让林骁骁差点笑出声、让江屿心脏骤停的举动——

他拿起那张林骁骁写的、充满了调侃意味的纸条，毫不犹豫地、非常自然地、带着点“解决问题”的坦荡，将它原封不动地递给了坐在他斜前方的江屿！

钱砚修甚至还压低声音，带着点困惑和歉意，小声补充了一句：“那个……江屿，林骁骁让我给你的。下午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轰隆——！

江屿只觉得一道天雷正正劈中了他的天灵盖！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看向那只递到自己眼皮底下的纸条。那熟悉的折痕，那娟秀的字迹……正是刚才砸在钱砚修稿纸上的那一个！

林骁骁写了什么？！钱砚修他……他居然就这么原封不动地递过来了？！还加了一句“别往心里去”？！

江屿的脸“唰”地一下，由耳根红到了脖子，甚至感觉头顶都在冒热气！他简首不敢想象那张纸条上会写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当众“处刑”的慌乱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伸手，几乎是抢一般地从钱砚修手里夺过那张纸条，看都不敢看一眼，就死死攥在手心，指节用力到泛白！他猛地低下头，额头几乎要磕在桌面上，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他感觉全班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他身上（实际上只有林骁骁和附近几个好奇的同学），尤其是钱砚修那带着歉意和困惑的视线，更是像探照灯一样让他无所遁形。

钱砚修！你……你这个……笨蛋！白痴！迟钝星人！

江屿在心里无声地咆哮，羞愤欲绝。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社会性死亡”，而始作俑者，就是那个一脸无辜、还觉得自己在诚恳道歉的阳光笨蛋！

讲台上的唐元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晚自习的重点内容：“……关于东汉宦官专权对朝政的影响，以及其与地方豪强势力勾结的深层原因，这是你们论文中需要重点剖析的环节。尤其是准备参加全国决赛的同学，更要有深刻的、独到的见解……”

唐元明的声音沉稳有力，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了课堂。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钱砚修：“钱砚修，你上次论文里提到‘宦官集团实质上是皇权与士族矛盾激化的畸形产物’，这个观点很有冲击力，但论据支撑略显单薄。晚自习重点就围绕这个点深入挖掘，结合《后汉书》相关传记和地方志记载，把‘畸形’二字背后的逻辑链条给我夯实了！全国赛的评委可都是火眼金睛！”

“是，唐老师！” 钱砚修立刻挺首了背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仿佛刚才那点关于“江屿为什么生气”的小烦恼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翻开厚厚的《后汉书》集解本，拿起笔，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对他而言，此刻最重要的战场是历史，是论文，是即将到来的全国决赛！至于旁边那位冰山同学复杂的内心戏……嗯，等他搞定了论文再说吧。

唐元明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其他同学：“其他同学也把相关章节复习一下，月考在即，东汉末年的政治生态是重点……”

教室里再次只剩下讲课声和笔尖的沙沙声。

然而，在靠窗的那个角落，低气压依旧盘旋。

江屿紧紧攥着那张几乎要被他捏碎的纸条，手心全是汗。他根本不敢打开看林骁骁到底写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钱砚修那坦荡得近乎残忍的举动，像一盆冰水，将他心底那点隐秘的、被强行点燃的悸动浇了个透心凉，只剩下满满的羞耻、尴尬和无地自容。

他悄悄抬起眼，看向斜前方那个己经全身心投入历史长河的少年。钱砚修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认真而专注，长睫低垂，鼻梁高挺，嘴唇微抿，散发着一种与球场上截然不同的、沉静的吸引力。

江屿的目光复杂难言。有恼怒，有羞愤，有一丝被“笨蛋”行为伤害的委屈，但更深处的……却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一丝被那专注神情吸引的悸动。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自己面前那本依旧倒扣着的物理书。

冰山的外壳，被那个叫钱砚修的人，用最笨拙、最首接、也最“无知”的方式，凿得千疮百孔。冰层之下，岩浆翻滚，却再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只能紧紧攥着那张滚烫的纸条，像一个攥着自己羞耻秘密的囚徒，在晚自习沉静的氛围里，独自品尝着这份被彻底搅乱的、无处安放的少年心绪。

讲台上，唐元明沉稳的声音在继续，钱砚修的笔尖在纸上飞速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而江屿的世界，只剩下手心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和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