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指着钱三一,手指都在哆嗦:
“我……我靠!钱三一!你……你装!你丫绝对是装的!!!”
钱砚修的声音因为过于震惊和激动,首接破了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看吧!看吧!我就说你是装的!平时装得跟个冰山机器人似的,生人勿近,六亲不认!现在老爸老妈和好了,你立马就现原形了!抱着不撒手是吧?!小爷我早就看透你了!钱三一!你这演技不去拿奥斯卡都屈才了!”
钱砚修像是终于抓到了弟弟的把柄,激动得手舞足蹈,指着钱三一,对着父母大声“控诉”:
“爸!妈!你们看见没?!他平时对我爱答不理,冷言冷语!现在知道抱老爸了?啊?晚了!迟来的父爱比草贱!……不对,是迟来的撒娇比草贱!”
他机关枪似的吐槽,充满了“终于拆穿你”的扬眉吐气和对哥哥“双标”的强烈不满。
而被钱砚修指着鼻子“控诉”的钱三一,只是把脸更深地埋在钱钰锟胸前,肩膀几不可查地微微耸动了一下,像是在偷笑,又像是在掩饰什么。他抱着父亲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
钱钰锟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钱砚修夸张的“控诉”弄得又感动又想笑。他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裴音,另一只手则笨拙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重和小心翼翼,轻轻地、极其缓慢地,回抱住了怀里这个一向清冷疏离的儿子。
他的大手落在钱三一略显单薄的背上,感受到少年身体的温热和细微的颤抖。一种巨大的、迟来的、混合着愧疚与狂喜的暖流瞬间席卷了全身。他喉头哽咽,说不出话,只能用加重的力道,无声地传递着一个父亲迟来的、笨拙的回应。
裴音看着紧紧相拥的父子俩,再看着旁边激动得跳脚、还在喋喋不休“揭露”哥哥“真面目”的小儿子,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是幸福的泪水,是苦尽甘来的释然。她伸出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泪,嘴角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温柔而明媚的笑容。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慷慨地洒满整个客厅,将紧紧相拥的父子、十指相扣的夫妻,以及那个在旁边激动“控诉”却满眼都是笑意的少年,都笼罩在一片温暖而耀眼的金色里。空气中弥漫着豆浆的香气、小笼包的油香,以及一种名为“家”的、失而复得的、无比珍贵的暖意。
冰山伪装在阳光下“现形”,迟来的拥抱融化经年寒霜,聒噪的“控诉”成了最动听的背景音。这个混乱又充满戏剧性的清晨,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在钱家每个人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温暖而鲜活的印记。破碎的拼图,终于在历经波折后,严丝合缝地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