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不再是考场上的狂暴占有欲,而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毁灭欲!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钱砚修的眼底!
为什么?
钱砚修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疼痛和更巨大的震惊让他无法思考。他做了什么?值得江屿用这种毁人运动生涯的方式来表达恨意?
江屿被裁判和老师强行带离场地。在走过钱砚修身边时,他脚步顿了一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痛苦的钱砚修,薄唇微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冰冷刺骨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不、配、拥、有、光。”
说完,他不再看钱砚修一眼,带着一身孤戾和毁灭的气息,在所有人的怒视和谴责中,大步离开了球场。
“砚修!儿子!”钱钰锟终于冲到了场边,声音都变了调,一把扶住试图站起来的儿子。
钱砚修脸色苍白,额发被汗水浸湿,脚踝肉眼可见地迅速肿了起来,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只能靠在父亲身上。他大口喘着气,目光却死死盯着江屿消失的通道口,耳边反复回荡着那句冰冷恶毒的诅咒——“你不配拥有光”。
阳光?他拥有的阳光……是家庭的温暖,是球场的挥洒,是朋友的信任,是陈静羞涩的笑容……江屿恨的,是他拥有的这一切吗?
“爸……”钱砚修的声音带着痛楚的颤抖,但眼神却在剧痛和震惊之后,燃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火焰,“我没事……扶我起来。”
“你脚都这样了!还起来干什么!”钱钰锟心疼得不行。
“罚球。”钱砚修咬着牙,眼神异常坚定,“他把我撞下来的,但球……还没罚。”他指了指记分牌,刚才他是在投篮时被犯规的,还有罚球机会。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裁判。都伤成这样了,还要罚球?
钱砚修在父亲和赶来的校医搀扶下,单脚勉强站到了罚球线上。整个体育馆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脸色苍白、脚踝肿胀,却依旧挺首背脊的少年身上。看台上,陈静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钱三一己经走下看台,站在场边,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紧紧盯着弟弟。
钱砚修深吸一口气,无视脚踝的剧痛,无视看台或担忧或复杂的目光。他接过裁判递来的球,目光专注地投向篮筐。脑海中,是父亲开怀的笑脸,是母亲温柔的眼神,是哥哥沉默却坚实的陪伴,是陈静羞涩的红晕,是三亚金色的阳光和沙滩……这些光,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要守护的东西!江屿想毁掉?休想!
他凝神,起跳(几乎全靠单脚支撑),手腕柔和地拨出!
“唰!”
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
“好——!”短暂的寂静后,体育馆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这掌声,不仅是为这记罚球,更是为这少年在恶意伤害后展现出的、不屈的傲骨和守护光芒的决心!
钱砚修在掌声中落地,脚踝的剧痛让他踉跄了一下,被钱钰锟和校医牢牢扶住。他抬起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炼过的星辰,里面燃烧的不再仅仅是阳光,而是经历过恶意淬炼后,更加璀璨、更加坚不可摧的光芒!
他看向看台角落那个空位——江屿消失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锋利的弧度。
想让我黯淡?江屿,你挑错了对手。我的光,我自己守护!
钱钰锟看着儿子在剧痛中依旧挺首的背脊和那双燃着火焰的眼睛,心中的愤怒和心疼交织,最终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他紧紧扶着儿子,声音低沉而有力:“儿子,好样的!爸在这儿!谁也别想动你的光!”
钱三一默默走上前,和父亲一起,一左一右,稳稳地扶住了弟弟。冰山哥哥没有说话,但那坚实的臂膀,己然是最有力的支持。
球场的风波暂时平息,但江屿留下的那句恶毒诅咒和那充满毁灭的眼神,像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钱砚修明亮的天空之上。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