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的晚餐总是温馨而有序的。·s~i`l_u?b¨o′o.k-..c?o*m¨暖黄的灯光下,长条餐桌上摆放着几碟清爽的家常小菜,裴音亲手做的糖醋排骨散发着诱人的酸甜香气——这是钱砚修喜欢的味道,也是这个家经历过风暴后重归平静的象征。钱钰锟放下财经杂志,脸上带着工作后的松弛。钱三一安静地坐在弟弟旁边,眼神清冽,偶尔给弟弟碗里夹一筷子青菜。裴音则微笑着将最后一道汤端上桌,目光扫过两个儿子时,满是温柔和满足。
钱砚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色如常。他刚进门时,钱三一便敏锐地察觉到弟弟眼底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沉郁。钱三一什么也没问,只是将手轻轻搭在弟弟肩上片刻,那是一种无声的、兄弟间才懂的支撑。此刻,钱砚修拿起筷子,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仿佛下午那张未能找到自己名字的校内终选名单,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来,砚修,尝尝这个排骨,妈今天特意多放了点醋。” 裴音笑着将一块最漂亮的排骨夹到小儿子碗里。
“谢谢妈。” 钱砚修嘴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咬了一口,酸甜酥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钱钰锟也笑着,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流转,带着商人的精明,但更多的是父亲的慈爱,“今天在学校怎么样?那个全国赛的终选名单,该出来了吧?”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1/7/k^a^n¢w·e?n~x,u¨e..~c·o′m/裴音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带着询问看向钱砚修。钱三一夹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清冷的目光落在弟弟脸上。
钱砚修咽下口中的食物,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他的动作不疾不徐,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嗯,出来了。陈静入选了,校内第一。我落选了。”
“落选?” 钱钰锟眉头下意识地拧起,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外和不解,“怎么回事?你的研究计划和预答辩,不是一首评价很高吗?”
裴音立刻放下筷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心疼:“砚修?是……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想起之前的“R”照片风波,生怕儿子再次受到不公正的牵连。
钱砚修迎上父母和哥哥关切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清澈而坦荡,没有失落,没有怨愤,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和洞悉。
“课题方向的问题。” 他平静地解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餐厅里,“我的《权力博弈下的制度僵化与人性困境——以宋明官僚体系为例》,评委组认为……过于尖锐,批判性太强,可能不符合全国赛‘积极向上、稳妥可靠’的整体调性。” 他顿了顿,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冷峭意味的弧度,“简单说,就是‘灰色’太多,‘阳光’不足,不够‘安全’。?£精+武¢{小±|1说2网`e ?最a¥新.×章a节:更\新/?¢快;.”
钱钰锟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商人的思维让他瞬间抓住了关键:“就因为这个?这算什么理由?学术研究难道只能歌功颂德?”
裴音则更关注儿子的情绪:“砚修,你……别难过。是他们不懂你的价值。”
钱三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弟弟。他知道,砚修需要的不是安慰。
“不难过。” 钱砚修看向母亲,眼神柔和下来,带着安抚的意味,“意料之中。” 他重新拿起筷子,语气平静得近乎陈述事实,“我的选题本身就在挑战某种‘安全区’的边界。评委选择规避风险,是他们的职责所在。陈静的课题《中世纪宗教传播对社会结构的影响》,切入点同样深刻,但更侧重于‘传播’与‘结构’的客观分析,表面‘中立性’更强,被选中是合理的。”
他分析得条理清晰,客观冷静,仿佛在评判别人的事情。这份超然的气度,反而让钱钰锟和裴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那……接下来呢?” 裴音小心翼翼地问,“全国赛……没机会了?”
钱砚修夹起一块排骨,动作依旧从容:“校内名额是没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里终于燃起一丝属于少年人的、锐利的光芒,“课题本身的价值不会因此消失。我会继续完善它。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家人,最终落在钱三一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只有兄弟间才懂的默契,“陈静入选了。我们下午讨论过,课题有整合的可能。”
“整合?” 钱钰锟和裴音异口同声,带着惊讶。
钱三一清冷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了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