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他们面前。
李良的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他看了一眼身边那些同样面如死灰的“盟友”,心中正在天人交战。
就在此时,一首沉默的陈平,突然站了起来。
他没有去看张文,也没有去看李良,而是对着在座的所有人,
特别是那些家业不大、一首在随波逐流的中小豪强,举起了酒杯。
“诸位,”
他的脸上,带着一贯的、和煦的微笑,
“将军仁义,给大家一条‘好走’的路。
平,也在此,多说一句。”
他呷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道:
“人,要走,我们不拦着。
毕竟,人各有志嘛。”
“只是……”
他话锋一转,
“这太原郡的田地、房产、盐井、铁矿,
可都是长在咱们这片土地上的,
它们,可长了腿,自己走不了。”
他环视众人,特别是那些眼神开始闪烁的中小豪强,一字一句地说道:
“将军的意思是,这些‘带不走’的东西,自然,也该留给我们这些,
愿意与将军、与这太原郡,同舟共济、
共渡难关的‘自己人’,来代为‘保管’和‘经营’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整个“故赵人”集团内部,炸开了!
它瞬间,就将李良这些“带头大哥”,与那些“跟班小弟”,彻底地割裂了开来!
那些中小豪强,一瞬间就明白了陈平话里的意思:
李良他们要是走了,他们留下的巨大产业蛋糕,我们这些“留下”的人,就有机会分了!
一瞬间,那些中小豪强看向李良的眼神,就变了。
那不再是“盟友”的眼神,
而是一种混杂着贪婪、催促、甚至带着一丝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的期盼的眼神!
李良感受到了那些来自“背后”的、灼人的目光。
他知道,他完了。
张文用“大势”压他,而陈平,则用“利益”,釜底抽薪,彻底瓦解了他最后的联盟。
再坚持下去,不用等张文动手,他自己,就会被这些所谓的“同乡”,给生吞活剥了!
与其被动地被抛弃,不如主动地,上车!
而且,要第一个上车,为自己,也为家族,争取到最大的主动权!
想通了这一点,他才站起身,对着张文,深深地,一揖及地。
“将军之言,振聋发聩!李良……李良鼠目寸光,险些误了将军大事!”
他抬起头,脸上,己经换上了一副无比诚恳的表情。
“我李家,愿献出所有马匹、商路,助将军,北伐大业!从此,上党、太原,唯将军马首是瞻!”
他这个“领头羊”一倒,其他“故赵人”豪强,
自然也就齐刷刷地,起身行礼,口称“愿为将军效死”。
一场足以引起内乱的“秦赵之争”,就在这场飨宴之上,
被张文,用一种近乎“降维打击”的方式,消弭于无形。
宴罢,夜深。
张文与陈平,在后院独处。
“今日,你做得很好。”张文看着陈平,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赞许。
陈平受宠若惊,连忙躬身:“皆是将军运筹帷幄,平,不敢居功。”
“太原,就交给你了。”
张文说道,“替我看好他们。稳住后方,钱粮不能断。”
“遵命!”
随即,张文话锋一转:“但这,只是开始。赵地,必将大乱。
我需要一双眼睛,替我,去那里,看清楚,谁是豺狼,谁是兔子。”
“我己派了我的‘镜台’,去往邯郸。
他们,会联系你。
日后,你在明,他们在暗,相互配合。”
陈平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是主公在交给他一个更重要,也更凶险的任务。
“平,定不负将军所托!”
张文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
他转身,重新回到了那个觥筹交错、但人心己定的飨宴之中。
只留下陈平一人,站在高台的冷风里。
他看着大堂之内,那些刚刚还各怀心思、此刻却在张文面前言笑晏晏、卑躬屈膝的豪强们,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刚刚穿上不久的、崭新的郡守官服。
他忽然觉得,自己与堂上那些人,并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