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看着桌上那堆杂乱的线索,拿起一支笔,
在一方白绢上,将所有情报中的关键词,一个个写了下来。
“卧牛山”、“高墙”、“闭门不出”、“手谈”、“赵伯”。
她看着这几个词,忽然,拿起笔,将前三个词,重重地划掉了。
“这些,都是迷雾。”
她轻声说道,“一个真正想隐居的人,不会住在这种人人都知道的‘隐居胜地’。
他筑起高墙,闭门不出,不是为了避世,而是在等,等一个值得他开门的人。”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手谈”和“赵伯”这两个词上。
“他不好金银女色,只爱下棋。
而整个邯郸城,唯一能随意出入卧牛山,与他对弈的,只有赵伯。”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串联了起来。
“我们不用知道他是谁,”
“我们只需要知道,该如何,才能坐到他的棋盘对面。”
她对候铭和钱货,下达了她来到邯郸之后,最关键的一道指令。
“明天,备车。”
“我们,不去卧牛山。”
她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我们去……拜访赵伯。”
第二天,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停在了旧儒赵伯的府邸门前。
钱货拿着一份制作精美的名帖,
和一份用锦盒装着的由上党精铁打造的“文房西宝”(笔、墨、纸、砚的早期形态,如铁笔、松烟墨、小铜刀、石砚),
前去叩门。
他对赵伯府上的管事,说辞恭敬而恳切:
“我家主人,乃蜀中卓氏商会之主。
久闻赵伯乃当世大儒,学问高深。
我家主人,虽为商贾,却也酷爱经义,特备薄礼,前来问学,希望能得老先生一二指点。”
在管事准备婉拒之时,钱货又“不经意”地,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另外,我家主人初到邯郸,对城中商路,颇为不熟。
听闻老先生交游广阔,也想向您请教,
这邯郸城里,若想做一笔关于‘战马’和‘铁器’的大生意,
该去找哪位‘高人’,才最有门路,也最是稳妥?”
管事犹豫片刻,匆匆入内禀报,再次返回时,只是让钱货留下地址,便让其回去等消息。
当晚,“蜀锦阁”密室。
候铭和钱货,都有些不安。
他们不确定,这种“投石问路”的方式,是否有效。
就在此时,一名下人来报:“夫人,赵伯府上,派人送来了一张请柬。”
卓荧接过请柬,打开。
上面,是赵伯亲笔所书,邀请她明日,前往他府上的水榭。
请柬的落款处,盖着赵伯的印信,
脸上,终于露出了计划得逞的微笑。
她知道,明天等她的,绝不仅仅是赵伯。
而是那个,对“战马”和“铁器”,真正感兴趣的——“关键先生”。
在前往赴约的马车上,候铭依然担忧:“夫人,此人来历不明,却能让张、陈二人都求之不得,
怕是不好对付。此行……”
卓荧看着窗外掠过的、熟悉的街景,沉默了许久。
她轻轻地,抚摸着脖子上的那枚古玉,仿佛在从那残留的、姐姐的体温中,汲取力量。
“无妨。”她轻声说道,“在这邯郸城里,再不好对付的人,我也见过。”
“走吧。去会一会,这位能让张耳和陈余,都吃闭门羹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