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的手艺,或许能十年磨一剑,打造出一柄‘神兵’。
但将军要的,不是一柄‘神兵’,
而是一万柄一模一样的、能放心把后背交给袍泽的、合格的‘利刃’!”
“这,就叫‘标准化’。”
话音刚落,比试结束。
结果,毫无悬念。
新工匠团队,在数量、质量和合格率上,都对老师傅们,形成了碾压性的优势。
陈平看着那些几乎一模一样的、闪着寒光的环首刀,再听着公输锤口中,那些他闻所未闻的“规矩”和“标准化”,
他心中,对那位远在北疆的年轻主公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视察的最后,公输锤带着陈平,来到了一座被单独隔离开的、巨大的厂房前。
这里,没有熊熊的炉火,只有几十名最顶级的木匠和铜匠,围着一座如同远古巨兽般的、巨大的木制机械,争论得面红耳赤。
那座机械,由一个巨大的水车,通过一套复杂的、由木头和青铜制成的齿轮结构,连接着一柄悬在半空中的、重达数百斤的巨大铁锤。
“此物……又是何物?”陈平震撼地问道。
“此物,名为‘水力锻锤’。”公输锤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既兴奋又苦恼的表情,
“将军说,只要能让它动起来,它一锤的力道,就顶的上十个壮汉,捶打一天一夜。
到那时,我们才能真正地,为飞熊军的弟兄们,打造出足以抵挡匈奴弯刀的重甲。”
“那……为何不动?”
“卡住了。”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工匠,走了过来,他正是之前比试落败的老师傅之一,
此刻,脸上却带着对技术的执着和尊敬。
他指着那套复杂的传动结构,对陈平解释道:“郡守大人,您看。
将军的图纸,精妙绝伦。
他想用这个叫‘凸轮轴’的东西,把水车转动的力,变成这铁锤上下捶打的力。可……”
他摇了摇头,满是无奈:“这东西,受力太大!
我们试过用最好的硬木,可一转起来,那巨大的力道,半刻钟不到,就把木头发出的‘嘎吱’声变成了‘咔嚓’声,首接散架!
我们也试过用青铜铸造,可不是这齿轮崩了,就是那转轴裂了。
以我们现在的工艺,根本造不出,能承受住这么大力道的‘零件’啊!”
陈平看着那座沉默的“钢铁巨兽”,和他身边,这些因为一个技术难题而愁眉不展的、大秦最顶级的工匠们,
他终于明白了,张文让他来此的真正用意。
他不是来“监工”的,他是来“见证”的。
见证一种全新的、他无法理解、但却能感受到其磅礴力量的“思想”,是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就在此时,公输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冲到一旁,从一个上了锁的箱子里,取出了一卷小小的、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羊皮纸。
“对了!将军临走前,还留下了一份‘备忘录’。
他说,若是遇到了我们解决不了的难题,就打开看看。”
他展开羊皮纸,上面,是张文那熟悉的、潦草的字迹,和几个他同样看不懂的图样。
“……材料的强度,并非只取决于其本身,更取决于其内部的构造。
可尝试……‘复合层压’之法?以坚木为骨,以韧皮为筋,以青铜加固其关节……如同人之筋骨,层层卸力,方能承受千钧……”
公输锤和那位老师傅,将头凑在一起,对着那几行字,和那几个关于“多层结构”和“杠杆卸力”的简单图示,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许久。
那位一首坚持“必须用最好青铜”的老师傅,眼中,第一次,爆发出了一种如同醍醐灌顶般的、骇人的光芒!
“我……我明白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剧烈地颤抖,
“不是硬!是韧!将军的意思是,不能用一块死物去硬抗,
而是要让它,像人的胳膊一样,会拐弯,会卸力!”
公输锤也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们没有再理会陈平这位郡守大人,而是像两个得到了神谕的信徒,
立刻冲回了那座“钢铁巨兽”旁,拿着那卷羊皮纸,开始大声地,与其他的工匠们,争论、比划、推演……
陈平看着他们那副如痴如狂的模样,看着那座依旧沉默巨兽。
他知道,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