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伸的地下暗道之中,
监督着“镜台”死士们的挖掘进度。
空气中,弥漫着新翻的泥土的腥味,和囤积的粮草,散发出的、干燥的霉味。
光线,只有几盏在地下通道里,忽明忽暗的、防风的马灯。
声音,也只有风声,和地窖深处,传来的、被泥土过滤得模糊不清的、沉闷的挖掘声。
这一夜,当他们正在向地窖,转运最后一批从水路运来的、用油布包裹的“货物”时,意外,发生了。
一支汉军的巡逻队,被山谷中,一点疏忽之下泄露的火光,吸引了过来。
“谁在那里!”
一声厉喝,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从谷口传来。
暗道之内,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几十名死士,几乎在同一时间,握住了腰间的兵器,
眼神,都望向了他们的主心骨——王掌柜。
王掌柜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但他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他迅速,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然后,独自一人,提起一壶早己温好的热酒,
脸上,瞬间又堆满了那种,商人特有的、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
“哎呀!军爷!误会,都是误会!”
他一路小跑,点头哈腰地,迎上了那队汉军的什长,
“这么晚了,还巡逻,辛苦,辛苦!
小的是蜀中来的商贾,这不过是新到了一批丝绸,
伙计们连夜卸货,不小心,惊扰了军爷。
来来来,喝口热酒,暖暖身子!”
那什长狐疑地,打量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座黑漆漆的货栈。
王掌柜,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早己备好的、盖着官府印信的“通关文牒”,
和一本做得天衣无缝的“假账本”,递了过去。
“军爷您看,都是正经生意,正经生意。”
那什长草草地翻了翻,又被王掌柜,
不着痕迹地,往手里塞了一小袋沉甸甸的钱币。
他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深更半夜,注意火烛!”
他呵斥了一句,便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看着巡逻队的身影,消失在谷口,
王掌柜脸上的笑容,才如同面具一般,瞬间剥落。
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只觉得双腿发软。
他知道,他们,与死亡,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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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蜀锦阁”绣楼。
夜,己深。
卓荧的面前,摆着两份刚刚由不同渠道,送达的密报。
一份,来自李左车,上面用暗语写着:
“陈余己入瓮中,军粮己断,进退两难,只待我令。”
另一份,来自河东郡的王掌柜,上面只有一句话:
“五处货栈,皆己完备。三千人,十日之用,俱己备齐。”
看完两份密报,走到一张更大的、覆盖了整个中原的地图前。
她的目光,在东线的“陈余联军”和西线的“五座货栈”之间,
来回移动,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在进行着最后的计算。
许久,她对一首侍立在身后的候铭,下达了两道新的命令。
“传令李左车,”她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戏可以收了。让他,‘说服’那些豪强,向陈余‘献粮’。
但,每日供给的量,要像喂狗一样,既不能让他饿死,也绝不能让他吃饱。
我要他那数千大军,像一根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邯郸城下,
吸引住天下所有人的目光。”
“传令王掌柜,以及所有西线人员,”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进入‘潜伏’状态。
所有货栈,封存;所有人员,潜伏。
等待……主公的最终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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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邯郸城下,战云密布。
在李左车“仗义疏财”的帮助下,终于得到补给的陈余大军,
与张耳的守军,隔着漳水,形成了对峙之势。
这场决定河北归属的大战,
吸引了天下所有人的目光。
无人知晓,黄河之畔,
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己悄然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