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来,不是来与你,追忆往昔的。”
“我是来,给你送一份‘情报’的。”
他用一种,近乎“闲聊”的语气,陈述着,他对“天下大势”的推演。
“我听说霸王,如今,深陷齐地泥潭,与那田荣,打得不可开交。”
“而汉王刘邦,刚刚拿下了整个关中,正是,兵强马壮,士气高昂的时候。”
“你说若是韩信,这位还定三秦的兵家大师,不选择,来啃我们‘三晋’这块硬骨头,
而是说服汉王,集结主力,趁着霸王不在,
千里奔袭,首取彭城……那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听完这番话,陈驰心中猛地一紧!
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不信。
他认为这是张文,在用最低劣的“离间计”。
是想借他的口,去向霸王,传递假消息,
从而延缓霸王,对“三晋同盟”的征讨。
“张将军,真是好算计。”他的声音,充满了嘲讽,
“想用陈某这颗无用的弃子,去行,‘驱虎吞虎’之计吗?”
张文看着他,那副“我己看穿一切”的表情,
没有反驳,也没有再多做任何解释。
他只是,平静地站起身,
将那杯他自己,也未曾动过的酒推到了陈驰的面前。
“信,或不信,在你。”
“回,或不回,也在你。”
他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门,我己经,给你打开了。”
“至于回去之后,你该怎么对霸王说……那是,你自己的事。”
说完,他便转身向外走去,
没有再回头,看陈驰一眼。
仿佛他今天来,真的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吱呀——”
木门,再次被关上。
静室之内,又恢复了,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死寂。
陈驰愣愣地,看着桌上那杯未动的酒。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了。
没有,预想中的“刀斧手”冲进来。
那杯酒,也只是静静地,放在那里,散发着普通的酒香。
他突然意识到——张文,竟然真的要放了他?!
一瞬间,一股,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强烈的“求生”欲望,从心底猛地,涌了上来!
只要,能活着出去!
只要,能回到楚营!
凭他的才智,凭叔父的人脉,他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的眼中,第一次重新燃起了光!
但也正是这一丝“求生”的希望,让他猛地,想起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
我,为何会沦落至此?
我,为何要来策反魏豹?
不就是因为,那封该死的、由李左车和卓荧,共同伪造的“英布密信”吗?!
“旧贵族串联”……
“以城资敌”……
“私通英布”……
这些足以让霸王,将他和他整个东阳陈氏,夷为三族的罪名,
早己,通过李左车的嘴,传遍了整个河北。
也必然,会传到,霸王的耳中……
我活着回去?
我活着回去,只会将这盆,洗不清的脏水,泼向,整个东阳陈氏!
只会逼着我的叔父,为了自证清白,亲手将我绑了,献给霸王!
那刚刚燃起的一丝“求生之火”,瞬间被这,冰冷的、残酷的现实,彻底浇灭!
他终于明白了。
死在张文的手里,是“忠烈”。
活着回到楚营,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死志。
伸出手端起了那杯,在他看来己经与“毒酒”,无异的酒杯。
就在他,即将将酒杯送到嘴边之时。
那扇己经关上的门,又被推开了。
张文,去而复返。
他没有看陈驰,只是将两样东西,扔在了桌上——一副,崭新的“马镫”和“高桥马鞍”。
“差点忘了。”张文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
“这是,我,送给西楚霸王的‘礼物’。”
“替我问他一句——”
“刘邦的骑兵很快,也会有这个。
他的‘江东子弟’,准备好了吗?”
说完他才真正地,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