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那片,泥泞的“湿地”的方向,留下了一个,“无意”的缺口。
剩下的,半数无人指挥的汉军残兵,
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向着那个缺口逃去。
当溃逃的步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陷入那片,
冰冷的、泥泞的湿地,彻底失去了速度之后。
等待他们的,是早己埋伏在湿地边缘的、楚军弓弩手,
那无情的、居高临下的——点名射杀。
最终随着,最后一支箭矢,落下。
整个林间,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浓重的血腥味,
在提醒着所有人,
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屠杀。
汉军斥候,百人队,全灭。
楚军,零伤亡。
……
伏击战结束后的临时营地。
篝火噼啪作响,将陈驰那面无表情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族弟陈康,这个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
看着那些正在,被同伴们熟练地,割下首级的汉军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的脸上没有,打了胜仗的兴奋,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和深深的困惑。
他走到正在用一块破布,仔细擦拭着自己佩剑上血迹的陈驰面前,忍不住,问道:
“兄长……我们,为何,要打得,如此麻烦?
我们也有那‘神器’,陈家子弟的武勇,不输……”
陈驰擦剑的手,没有停。
他甚至没有,抬起头,
看他这个,天真的族弟一眼。
他的声音平静。
“你也看到了。他们也有了。”
“虽然做工比我们叔父,找人赶制的,还要粗糙。但那东西己经能用了。”
“这说明刘邦的工匠,不比我们的笨。”
他顿了顿,将剑身上,最后一丝血迹,擦拭干净。
“既然,大家都有了。
那再像以前那样,面对面地,冲上去,大家的伤亡不会小。”
“我们陈家子弟的血可以流,但不能白流……”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片依旧漆黑的密林。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别人的‘螳螂’?”
“与其,掉进别人的陷阱。
不如我们,自己先挖好一个。”
陈康听得,似懂非懂。
他看着自己这位,仿佛脱胎换骨的兄长,
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那,大王那边……”
陈驰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眼神依旧很平静,但平静得让人,有些发毛。
“你以为我做的,是为了向大王证明什么吗?”
他站起身,走到山坡的边缘。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只在心中,
默默地想着,
“如果是他……,会怎么做……”
……
陈驰,站在山坡的边缘。
他的目光,投向了,眼前这片,被夜色,和薄雾所笼罩的、广袤的、充满了未知危险的平原。
他知道在这片,沉寂的黑暗之中,
有两支这个时代,
最庞大、也最精锐的军队,
正在,像两头即将进行最后决斗的猛兽一样,互相试探着逼近。
而他和他麾下的百余骑,不过是,
这两头猛兽,在决战之前,派出去的、最不起眼的——触角。
他深吸了一口,那混杂着血腥味和泥土气息的、冰冷的空气。
一声极轻的,战马的嘶鸣,
从远方那更深的黑暗之中,隐约传来。
下一场战斗.......
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