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圆”。
就连他抬头,看天花板上那盏圆形的吸顶灯,都感觉,它像一只巨大的、正在俯瞰着他的……眼睛。
他开始严重失眠,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
电话,一次都没有响过。但他的耳朵里,却总是能听到,那阵高频的、刺耳的“吱呀——”声。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好几次,拿起了电话,想打给智子,或者玲子,他想问问她们,是不是,也和他一样。
但每次,他的手指,在即将按下最后一个号码时,又会停住。
他害怕。
他怕她们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对他说:“高山,你是不是病了?”
他更怕……
她们用一种和他一样恐惧的、颤抖的声音,对他说:“是……我也是……”
母亲的电话,是在第五天打来的。
电话里,母亲在絮絮叨叨地,问他钱够不够花,有没有好好吃饭,和同学关系怎么样。
高山一句也听不进去。
因为,在他母亲那熟悉的声音背景之下,他能清晰地,听到另外一种声音。
一种……“沙沙”的、如同老旧录像带转动时的噪音。
还有……一阵阵的,滴水声。
“滴答……滴答……”
“妈……”他的声音,在发抖,“你那边……是不是在下雨?”
“没有啊,”电话那头的母亲,奇怪地说道,“今天天气很好啊。儿子,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不对劲啊。”
“滴答……滴答……”
滴水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他的耳边。
他猛地回头,看向他的厨房。那里,所有的水龙头,都关得紧紧的。
“……没什么。”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我……我有点困了,先睡了。”
“喂?喂?这孩子……”
没等母亲说完,他就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那根连接着外界的电话线,被他从墙壁上,粗暴地,拔了下来。
智子的死讯,是在第六天,由玲子带来的。
因为他的电话打不通,玲子只能打到他邻居家里,再让邻居来敲他的门。
“……是心脏麻痹。”玲子的声音,在电话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和恐惧,“医生说……她是……是……”
“是被吓死的。”高山替她说完了那句话,声音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他知道,传说,是真的。
那个七天的诅咒,是真的。
智子,是第一个。
而他……
挂断了电话,高山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
今天,是第六天。
明天,就轮到他了。
“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彻底崩溃了。公寓里,响起了野兽般的咆哮和疯狂的打砸声。他掀翻了桌子,撕碎了所有的照片,用消防斧,将那台电视机,劈得粉碎!
在疯狂的发泄之后,是更深的,无边无际的恐惧。
就在这片恐惧的黑暗中,一张脸,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张清秀的、平静的、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藤井实。
李默!
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害怕!他甚至,还劝过他们!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他一定有办法!
这个念头,像一根救命稻草,被他死死地抓住。
他必须去找他!立刻!马上!
第七天:最后的电话亭
一个衣衫不整、神情癫狂的年轻人,冲出了他的公寓。
己经是傍晚了。夕阳,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诡异的血红色。
高山不敢走大路,他怕看到商店橱窗里,那些该死的电视机。他专挑小巷子走。
路过一户人家,客厅里的电视机,正亮着。他的心脏,猛地一抽。
路过一个街角,几个孩子,正围着一台便携式的游戏机。他的双腿,一阵发软。
屏幕……到处都是屏幕……
他连滚带爬,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藤井实那栋破旧的公寓楼下。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扇亮着灯的、位于三楼的窗户。
窗帘,没有拉。
房间里,亮着灯。
还有……那台小小的、十西英寸的夏普电视机,屏幕……也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