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老爹的样子,夹起一大片羊肉,就往那红汤里探去。
“二哥!”
朱棡眉头微皱,隐隐觉得这举动有失礼仪。
朱樉哪里顾得上这些,羊肉片只在红汤里打了个滚儿,便急不可耐地夹起。
随后继续学着老爹的样子,胡乱在辣碟里一蘸,迫不及待送入口中。
“嘶!”
下一瞬间,那粗犷脸庞涨得通红,活脱脱低配版关二爷转世!
朱樉嘴巴大张,急促地倒吸着凉气,豆大汗珠从额头蹭蹭渗出。
这可怜娃本能地想将肉片吐出来,可抬眼看到老朱似笑非笑的眼神,硬生生将裹满红油的羊肉片咽了下去。
李正看得眼皮首跳:
这憨怂,惹谁不好,非要捋老朱虎须。
随着肉片咽下,灼烧感从舌尖一路燎到胃里,呛得朱樉眼泪狂飙,捂着嘴剧烈咳嗽。
“咳咳…水…咳咳……”
马皇后暗自横了一眼始作俑者,从旁端出一杯温热蜂蜜水。
稍稍缓过劲儿后,朱樉嘴唇微肿,看向那红汤的眼神充满惊惧。
朱元璋开怀大笑:
“老二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吃不得这辣椒!”
“这玩意儿得慢慢品尝,你个鲁莽货上来就猛灌,不烧心就怪了!”
老朱目光掠过朱樉,落在强作镇定的朱棡身上。
“老三你尝尝!”
目睹二哥惨状后,朱棡谨慎万分,夹起一片羊肉,在清汤里涮了又涮,待熟透了,才小心地夹起。
犹豫片刻,朱棡避开红油碟,只在深褐色的蚝油碟里轻轻一点,缓缓送入口中。
极致咸鲜在口中爆开,朱棡眼神微微亮,又尝试夹起一块豆腐。
这次,他鼓起勇气,用筷尖沾了一点红油,谨慎地抿了抿。
霸道刺痛感在舌尖炸开,虽不如朱樉这憨货反应剧烈,但自己额头同样沁出细汗。
朱棡放下筷子,心中对这名为“辣椒”的域外凶物,以及看似随和的家宴,升起十二分警惕。
朱元璋将两个儿子的反应尽收眼底,慢悠悠涮了片毛肚,随后蘸足辣油,吃得津津有味。
“这火锅可是好东西:暖和、热闹,滋味足。”
“可锅里的东西,哪样该下、哪样不该下,下多少、蘸什么料……都是有讲究的。”
老朱目光缓缓扫过,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悸。
“就好比这辣椒,能提味,能驱寒,用处颇大。”
“可要是贪多,像老二那样...不光自个烧心,还让一桌子人都吃不安生。”
暖阁里陷入沉寂,只剩火锅翻滚的“咕嘟”声。
朱樉脸上红潮未退,又添了几分惶恐,低着脑袋跟鹌鹑似的。
朱棡则挺首背脊,盯着面前的杯盏,仿佛那里面有最喜爱的美人儿。
“你爹说的对,修身...齐家...治国,道理相通。”
马皇后拿起长勺,轻轻搅动面前的清汤,语气平和,却字字珠玑: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盘里的肉、锅里的汤,必须分得清清楚楚,大家才能吃得安心,吃得长久。”
“若光想着把筷子伸到别人碗里,甚至伸到不该伸的锅里……”
马皇后看向朱樉和朱棡,语气关切,却又重若千钧:
“那不仅烫了自己的嘴,还会乱了规矩、伤了和气,让一家人都跟着作难。”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