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李祺面前。
“你可知,陛下今日召见,亲口对为父说了什么?”
李善长俯视着儿子,声音陡然变得凝重:
“陛下言道:咱观那水泥路,坚逾磐石、平如镜面,载重万钧而纹丝不动!”
“此物一出,大军粮草转运何愁迟滞?边关要塞城防何愁不固?商旅财货流转朝发夕至……”
“水泥乃强国富民之基啊!”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李祺的心上。
李善长微微摇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祺儿,你是我韩国公府嫡长子,是陛下钦点的驸马!”
“你身上系着的,不仅是个人富贵享受,更是我韩国公府满门荣辱!”
李善长目光紧紧盯着李祺。
“你以为靠着那点黄白之物,就能逍遥快活一辈子?就能让陛下、太子高看你一眼?”
“父亲…”
被连珠炮般的质问砸得有些喘不过气,李祺下意识想辩解。
“大错特错!”
李善长厉声打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痛惜。
“朝堂风云变幻,今日座上宾,明日阶下囚…为父看得还少吗!”
李善长深吸一口气,走到李祺面前,一字一句说道:
“陛下春秋正盛,太子贤良仁厚,本是未来可期的大好局面。”
李善长的声音带着沧桑:
“但你身为韩国公世子、当朝驸马,若无拿得出手的才干傍身……”
“等为父百年之后,你如何能在新朝立足?”
“如何保我李家门楣不坠,富贵绵长?”
李善长用力拍了拍李祺的肩膀:
“那应天快速路,就是陛下和太子眼下最看重的地方: 这是开天辟地的功业,是能彪炳史册的大事!”
“李正此人…身负鬼神莫测之能、深得陛下信重,更握有这筑路的实权!”
“跟着他,踏踏实实学些真本事,立下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功劳!这才是你这个国公世子该走的路!”
李善长缓缓坐在官椅上,眼中只剩老父亲对儿子的深切期盼:
“祺儿,为父老了。这身子骨,这精神头,早己不复当年!”
“未来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去公路指挥部…放下你国公世子的矜持,脱下这身锦衣玉袍!”
“跟着李正,从最基础学起:学如何统筹调度,学如何管理物料钱粮,学如何与三教九流打交道……”
最后几句话,李善长说得异常缓慢。
李祺听着父亲的谆谆教诲,再看看手中那本账簿……
良久后。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
李祺的声音有些干涩:
“逍遥楼那边,先让西弟暂时接手打理,明日儿子就去指挥部报到!”
李善长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弛下来,缓缓点头:
“去吧,好好学,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