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内心己经给他宣判了死刑。
可潜意识里,却又难免存着那么一丝微乎其微的期盼。
或许,那万中无一的可能,真的存在呢?
无症状的感染者,甚至是天生的免疫者……理论上,确实有出现的可能。
这世间,总该有些许奇迹,才不至于让人彻底绝望。
否则,这沉沦崩坏的世道,未免也太过黑暗,太过令人窒息了。
若此人真能凭借自身扛过去,那便是天大的幸事!
至少能给绝望中的众人一线光明。
起码证明人类在这种疫病面前,并非毫无免疫的机会。
思绪电转,不过瞬息之间,李煜己然沉声下令。
这几人,就这么丢在院子里草棚下,任其自生自灭。
等到事情办完,再来处理就好。
想了想,李煜叫来了家丁李忠嘱咐道。
“李忠。”
“你即刻点一半人手,将这些米粮运回驿站。”
那条官道,他们己经仔细清剿过一遍,短期内的危险性己大大降低。
无需所有人都耗在押运粮草这一件事上。
轮换押送,反而更能提升效率。
“在官驿可稍作歇息,而后即刻启程赶回来继续装运。”
“是!属下遵命!”李忠抱拳应道。
“……对了,”李煜忽然想起一事,补充道,“到了官驿,莫要急着入内。”
“切记,务必先让李顺出来露个面,确认无虞之后,方能进入。”
“大人......您的意思是?”
李忠闻言一怔,不由挠了挠头,神情有些不解,又有些犹豫。
李顺的忠心,他们这些家丁都是看在眼里的。
家丁之间平日里虽难免有些暗地里的竞争,可一旦上了战场,那便是能将后背托付给对方的同袍手足,是真正同生共死的关系。
看出了他的疑虑,怕他会错了意,李煜又解释道。
“李顺自然是信得过的。”
“本官所虑者,是担心有宵小之辈鸠占鹊巢,趁虚夺了官驿。”
临行前,他在官驿外竖起的号旗,固然能吸引那些流离失所的良善百姓前来投奔。
可同样的,被尸鬼驱赶着逃命的,可不单单只是农户。
亮明旗帜确实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一些可能从其他地界逃窜来的逃兵溃卒、賊盗匪类,都是无法无天的主儿,也是隐患。
“害!大人您可真是吓了卑职一跳!”
李忠闻言,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也随之松弛下来。
他自然不希望看到李煜与李顺之间,主仆离心,生出这等嫌隙。
说白了,他们这些家丁与李煜,在绝大多数时候,利益都是休戚与共,紧密相连的。
若是家主无端猜忌多疑,难免会让人心中戚戚,提心吊胆。
“家主放心!”
“卑职定会小心谨慎,确保粮草万无一失!”
李忠用力拍了拍胸脯,掷地有声地对李煜作出了保证。
那些受命押运粮车的屯卒们兴高采烈。
高石堡内的浑浊空气,熏的人恨不得嗅觉当即失灵。
暂时离开这处死地,本就是值得高兴的。
更何况,亲眼看着一车车金黄的米粮,朝着自家的方向运抵更近一步,那种源自内心的满足感,是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的。
一并护送车队出堡,李煜带着剩下的屯卒们转头继续忙碌。
他们先是一同出堡,在附近砍伐了些许坚实的木材。
准备用以进一步加固、封堵那些堡内不必要的巷口与通道。
伤者的出现,本身便己清晰地表明,此前布设的那些简易拒马,其牢固程度,尚远远不够。
况且,这座千户卫所,前后被他们这些人亲手斩杀的尸鬼,也不过才堪堪百余之数。
李煜可从未忘记,在这高石堡内的其他区域,还有着至少三百之数的尸鬼潜匿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