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的目光从这些忠心耿耿的家丁身上挪开,投向了另一侧。?s/s¨x¢i~a,o^s/h·u!o\._c′o~m¢
那里,是仍在挥汗如雨的军户。
生活有了盼头,人的精神面貌都是不一样的。
这些下苦力搬粮袋装车的军户汉子们,此刻累并快乐着。
汗水浸透了他们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嶙峋的脊背上。
可那弯着的腰,也止不住嘴角的上扬。
对这些土里刨食的底层人民而言,粮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全部底气。
有了这些,就好似有了第二条命。
李煜的视线在人群中缓缓扫过。
“你。”
他的手指轻轻抬起,点向一个放下粮袋,站首了腰,正用袖子擦汗的汉子。
那人浑身一僵,隐隐上扬的嘴角笑意瞬间凝固,转而苦起了脸。
“你。”
手指又转向另一个。
“还有你……”
“你们先别搬了,坐下吃些干粮,待会儿随本官一起走一趟。”
李煜一连点了几人,最后想了想,干脆凑了一伍之数。*卡.卡^晓`说*王? _冕`费+跃~黩¨
最后,他又挑了个伍长带队,凑了六个人。
他挑的也都是军户中,看上去更精壮一些的汉子。
当然,这种精壮是相对而言。
军户贫乏的日常生活水平,并不支持他们拥有和家丁亲卫一样的魁梧身材。
大部分军户过的日子,其实也就是吃一顿饿一顿。
有的人家拖家带口,人口太多。
大多时候,一天都不舍得吃两顿餐食,所以他们大部分都是瘦而柴的体格。
但是,这些被李煜挑出来的人,则是瘦而精干的体型,或许勉强算是天赋异禀?
反正,他们即便混杂在军户里也比较显眼。
被点到的几人,惴惴不安地放下活计,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到李煜面前。
他们当中,身上最好的防护,也只有一件缺东少西的破烂腹甲,铁片上好像还带着暗红的锈迹。
大部分人的袍服都打着各式补丁,颜色深浅不一,针脚粗劣。
若不是那一身勉强还能看出制式的灰褐底色,有人说他们是哪儿冒出来的流民军,也未必没人信。~咸·鱼^墈*书?蛧~ ·嶵_欣^漳^踕,埂`新?快,
至于当初武库里积存的皮甲,大部分屯卒也是轮不上的。
那点数量根本不够分,要不然李煜也用不着再走这一遭。
屯卒中也就是什长、伍长之流的队率小官,才有资格优先分了得穿。
“是,大人!”
或许是畏惧上官的权威,又或是粮食在侧的底气。
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能让这位百户大人如此严肃以待的,恐怕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十有八九,是会危及性命的凶险差事。
反正这些像农户总是多过像兵的汉子,对于上官的指派,倒也没有口头上的推诿。
或许,强制军户当兵,会有那样或这样的缺陷,不过独有一点,他们这些人往往足够逆来顺受。
只是他们低垂的眼帘,还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隐约能瞧出内心的忐忑。
几人依言坐到一旁,从怀里掏出硌牙的干饼,却只是小口小口地啃着,味同嚼蜡。
又坐了一刻钟,李煜从门前的台阶站起身。
对着一侧扎堆儿乘凉的几个屯卒们说道。
“待会儿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难事。”
这话一出,几人明显松了口气。
“看着那边墙角堆着的梯子了吧?”
他们几人顺着李煜手指的方向看去。
粮仓里能找到的几把木梯,己经被人归拢在了一起,斜靠在墙根。
拢共六七把,比他们人数还多些,倒是不愁分。
“待会儿,你们就拿梯子跟着,只管搭梯就成。”
李煜补充了一句。
“倒也用不着你们出别的力。”
尽管听起来,李煜的语气难免带着对屯卒战斗能力的些许轻视。
可这话落在屯卒们的耳朵里,不亚于天籁。
他们偏偏就是喜欢这种被上官“看不起”的差事。
这倒不是他们有受虐倾向,当前时代版本也还没那么超前。
只是,真正愿意上阵打仗的军户,那才是少之又少。
能被打发去干些辅兵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