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怎么说,他总算是替我们解决了大麻烦。今天早上,伦敦的殖民部给我拍来了电报,询问太古码头的骚乱事件。如果再不能快速的解决问题,所有人都会被殖民部问责的!詹姆士,你觉得这个年轻人怎么样?”碧仙爵士的目光,落在了办公室角落的一个中年人身上。
那个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中年人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在听到了碧仙爵士的话后,他以一种近乎无声的姿态缓缓站起身来,将自己从角落的幽暗处不疾不徐地踱入灯光下。
这是一个外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白人,唯有那双过于平静的灰色眼睛,在掠过王汉彰刚离开的门口时,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人到中年的他,身材倒还算是保持得精干。
只见这个叫詹姆士的中年男人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开口说,声音平稳而低沉:"和主席阁下的观点一样,我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我刚到天津,想要迅速的开展工作,正需要这样...懂得在钢丝上行走的人……”
王汉彰并不知道租界的高层正在议论他,此时的他坐着胶皮车,再次来到了巴彦广的家里。
门房通报后,巴彦广迎出来的速度似乎比往常慢了一拍,脸上挤出的笑容也带着几分勉强。"小师叔,您...您来了。"
他声音有些干涩,目光在王汉彰脸上飞快地扫过,旋即垂下,忙着张罗茶水,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老巴,码头闹事的事情..." 王汉彰兴冲冲地开口。
巴彦广赶紧接口,语速有些快:"解决了?小师叔出马,肯定没问题!" 他端起茶杯想喝,又放下,眼神始终有些飘忽,不敢与王汉彰对视。
“老巴,码头闹事的事情,我刚刚和英租界董事局的碧仙爵士谈过。碧仙爵士说了,只要在今天下午能够恢复码头和航运的秩序,之前的事情,他可以既往不咎!老巴,现在让码头的弟兄们继续干活,没问题吧?”王汉彰笑呵呵的问道。
听到王汉彰说只要复工,就会既往不咎,巴彦广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见他点了点头,开口说:“没问题,码头上的几个主事,都是我的弟佬。让工人们干活,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虽然巴彦广嘴上说没问题,但王汉彰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按理说自己替他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怎么会看向自己的眼神躲躲闪闪呢?难道说,码头上又出了什么岔子?
不过王汉彰却没有往深了想,他接着说道:“告诉你一个大好事!英国人不但答应既往不咎,还同意给码头上的工人每人每月涨两成的工钱!”
“碧仙爵士说了,为了彰显大英帝国国王陛下的仁慈与恩典,他同意码头上的兄弟每个礼拜能歇一天!"
王汉彰提高了声调,但随即正色道:"不过老巴,这话得说明白,歇的这一天,没工钱! 可要是兄弟伙们舍不得这天的嚼裹,愿意接着干呢?行!爵士说了,这一天的工钱,按平常一天半算!比平常多挣足足五成!哈哈,怎么样,这算不算好消息?”
王汉彰乐呵呵地说完涨薪的好消息,正等着巴彦广的恭维。然而,巴彦广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更加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嘴唇嗫嚅了几下,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发白。 王汉彰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老巴,你怎么看着有点不高兴啊?..."
巴彦广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小师叔...不是不高兴...是...是出大事了!那...那几个赤党分子...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