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死,或许我会跟你一样,坐在南开大学的课堂里,享受大学的生活。没有上大学,是我最遗憾的事情。但是你,却对我最珍惜的东西不屑一顾!这些赤党分子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
王汉彰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还有些畏手畏脚的赵若媚却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昂着头说道:“什么蛊惑人心?赤党是为了全中国西万万同胞谋幸福,为了劳苦大众从帝国主义和军阀买办的铁蹄下解脱出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为西万万同胞谋幸福?这种事用得着你吗?你一个女人能干嘛?你是能提枪上阵啊,你还是能决胜千里之外?还有,你知道苏俄革命是嘛样的吗?俄国的贵族将军就不说了,家里面稍稍有些资产的商铺老板、小工厂主全都拖到街上,挨个用左轮手枪点名!”
王汉彰从他的腰间拔出了那支纳甘左轮手枪,冲着赵若媚晃了晃,继续说:“看见了吗,就是这玩意儿!一枪下去,首接把天灵盖掀开,脑浆子流的满地都是!你也不想想,你爸爸是干嘛的?我要是没记错,你爸爸是英国太古洋行的襄理对吧?在赤党那边,你爸爸这种人就叫买办集团!他们真要是成了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爸爸这种人!”
看到王汉彰突然拔出了手枪,赵若媚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后座上,她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你要干嘛?”
“干嘛?我在告诉你这件事的严重性!起士林餐厅你去过吧?”王汉彰收起了手枪,瞪着眼睛问道。
赵若媚点了点头,小声的说:“去……去过,你问这个干嘛?”
“哼!”王汉彰冷哼了一声,接着说:“起士林餐厅一楼的咖啡座里,常年坐着一群浓妆艳抹的白俄妓女!你知道他们原来是干嘛的吗?告诉你,她们原来在俄国,不是将军的夫人,就是侯爵家的小姐!俄国革命之后,她们逃难到了中国,家底花光之后,只能在租界的饭店、酒店周边揽客。五块大洋就能睡她们一宿!”
王汉彰讲的这些,赵若媚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在听到了这些女人悲惨的遭遇后,她皱着眉说道:“这些人好可怜啊…………”
“你觉得她们可怜吗?不,我告诉你,她们还算是幸运的,最起码她们还活着。在俄国,有更多的人,被革命党像野狗一样宰了!就连俄国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也不例外,革命党杀他的时候,灭了他们全家满门,就连他最小的女儿,年仅十七岁的罗曼诺娃也没放过!”
这些细节,都是王汉彰在天津警察训练所时,俄国教官尼古拉跟他讲的。据尼古拉教官说,当时的血腥场面,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所描述的血腥程度,连当时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都达不到!
在听到了王汉彰讲述的这些事情之后,赵若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俄国的事情她不知道,但是几年前,发生在上海、武汉的事情,她在大学之中的一位教授可是亲身经历过。当时,数以万计的赤党被杀,尸体来不及掩埋,就草草的堆在路边,引来野狗吞噬。
王汉彰在赤党的集会上抓到了自己,他会如何处置自己呢?想到这,赵若媚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要把我也送去巡捕房吗?”
王汉彰没有立刻回答。车厢里死寂得只能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后视镜里映出赵若媚绝望的脸,与记忆中南开校园里捧着书、对他浅笑的少女影像疯狂撕扯。父亲灵前焚烧通知书跳跃的火苗、俄国教官描述的满门血泊、詹姆士冰冷审视的目光...在他脑中轰然对撞。
“你想干嘛?”还沉浸在恐惧之中的赵若媚,己经方寸大乱。
王汉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用缓和的语气说道:“别害怕,我送你回家!但是有一点,这件事你不许向任何人提起,从今以后,你也不能跟赤党有任何的联系。你能做到吗?”
赵若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能,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