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谢,才一起离开议事厅。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声息。
阮芷涵舒了口气,转身想去倒杯水,却发现云景深还跟根木桩子一样杵在原地。
他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的影子上,那影子被灯火拉得又细又长,象个陌生又扭曲的怪物。
他平日里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消散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被遗弃的落寞。
这可不象他。
阮芷涵走到他跟前,挡住了他投向地面的光。
“怎么了?”她问,“还想把这地板盯出个洞来?”
云景深这才抬起头,目光撞进她的眼底。
那双总是藏着警剔和审视的眼睛,此刻却空荡荡的,盛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象是砂纸磨过木头:“我的记忆逐渐恢复了。”
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身体里的力量也在恢复,”他又说,声音压得更低,“我怕再这么下去,有一天我会变成我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东西。”
最后那几个字,轻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颤栗。
阮芷涵没出声,只是伸出手,握住了他那只紧攥着的手。
他的手掌心布满了薄茧,温度比常人低一些,此刻更是因为内心的挣扎竟破天荒地格外紧张。
“哦?那正好。”阮芷涵开口,语气平静,“你也是他们口中的‘异能者’,我既然能教好他们,自然也能教好你。”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淅地传达到他耳朵里:“云景深,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翻了谁都跑不掉。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有我在,你变不成什么怪物。”
掌心传来的温度,还有她话语里那种理所当然的笃定,象一只手,强硬又温柔地把他心里那头横冲直撞的野兽给按了下去。
云景深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一直抿成直线的嘴角,极轻微地向上扬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反手握紧了她的手,力道很大,象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又低又哑,却褪去了所有的尖刺。
“谢了,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