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若是比起青chūn正盛的妙龄少女,恐怕这样的她,相形失色,只能算是个糟糠妻。
想起孙碧茵的青chūn貌美,她的天真烂漫,俞念洁停下梳发的手,垂下眼,不敢再看铜镜中的那张脸。
将梳篦收回木匣,她的目光落在匣里的那朵琉璃珠花,素雅的兰花样式,点缀着几颗碎珠石,不是特别华丽,亦不昂贵,是随处可见的寻常珠花。
这朵琉璃珠花,比起祖母与娘亲留给她的那些珍珠玛瑙花钿,她更加珍惜,也唯有这朵珠花,是一直锁在妆匣里。
这两样物事,对旁人来说,不起眼且毫无价值,于她而言,却是无价珍宝。
她总盼着能有那么一天,他回来时,她能戴上这朵珠花,站在妙心堂大门前,迎他入门,让他明白,十年光yīn,她未曾有一日忘过他。
可他始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湛子宸走了,她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可她还是会继续等下去。
合上紫檀木匣,重新锁起,将钥匙放回绣枕之下,俞念洁更衣上榻,在一如往常的沉闷孤单中,安静入睡。
这一夜,她梦见了白辰,却也梦见了湛子宸。
他们两人站在她面前,一个流着泪,一个在笑,笑着的那个,眼中却也有泪。
而她伸出手,却不晓得该抚上谁的脸……
【第五章】
难得冬日里出了大太阳,镇上户户人家都出来置办年货,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
地上虽然仍是厚厚一层霜雪,可低洼地区的雪已退了大半,镇上集市亦开铺营业,chūn节的氛围总算是有了。
这日妙心堂没开门做生意,一早下榻,俞念洁便钻进了灶房,给那些准备返乡过年的伙计做饭。
她亲手包了一整桌的馄饨,里头有虾有肉,拌入炸香的油葱,另外还揉了几笼的酸馅儿馒头,以供食素的掌柜与伙计们品尝。
入夜后,花厅里,众人围着两架八仙桌而坐,案上摆着一锅馄饨,两笼酸馅儿馒头,一盘冬日过节方吃得着的水晶脍,以及两大盆砂锅煲蒸出来的软羊肉,一盘炸蟹与一盅螃蟹羹,甜品则是一盘红白相间的欢喜团。
“有劳夫人为大家费心了。”伙计们纷纷起身敬茶。
“诸位为了妙心堂劳碌了一整年,比起大家的辛劳,我这桌菜又算得了什么。”
俞念洁忙进忙出,亲自为众人布菜斟茶,一桌子的菜肴全不假他人之手,从早忙到晚,盘盘皆是心意。
她对掌柜与伙计们向来亲厚有礼,视他们如一家人,从不颐指气使或发脾气,更懂得拿捏方寸,赢得堂里众人的敬重,报以真诚相待,妙心堂方能在只有女子当家的情况下,安然度日。
“小武,你老家路途遥远,我帮你备妥了坎饼,你记得带上。”
有几个伙计是从偏陋村落来此打拼挣钱,平素就住在归于俞家房产名下的别院里,这些人平日也肩负起轮流守值的工作,保护只身一人住在妙心堂的俞念洁。
“夫人,今年不是轮到小武留下来守值吗?”闵鸿讶问。
“小武的娘亲去年年中病了,我想,还是让他回去过年吧,让他可以多陪陪老人家。”俞念洁感慨地回道。
“那夫人岂不是要自己一个人过年了?”其他伙计好奇又担忧地问道。
“不打紧的,今年蓁玉会来陪我过年。”俞念洁笑吟吟地说道。
“蓁玉来陪夫人也是大年初一的事,除岁那天妙心堂就只剩下夫人,未免太安静了,也太没有年味。”闵鸿实在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