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像是谁的心被扯碎了又狠狠丢在泥里。
她早疼得麻木了, 身后更有那么多宫人在看着,除落泪外连一丝轻微的战栗都不被允许, 幸而状似平稳的声息已是她借用长达七年的伪饰、此刻尚能让她对他说:“方侯征战劳苦功高,不必如此多礼……”
“……平身。”
——这话说得多像先帝。
过去匆匆数年方侯一次又一次地领兵出征平患定乱,每一次还朝先帝都会如这般恳切地嘱咐他——“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古往今来人臣至尊之礼,于方侯早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此刻他终于起身默然站在她面前,彼此明明只有三四步远、可又偏偏像是隔着万水千山——有一刻她甚至忍不住想,此刻的他们与十年前在商州官道上擦肩而过时相比,究竟哪一时更疏离陌生?
“前日奏报中说卿尚随军在隰州、当于五日后还朝,”她在静谧的飞雪中看他,目光依旧恍惚缥缈,也难为她此刻口中还能论政,或许也是在为他们之间多争寸许体面罢,“怎么今夜竟入宫了?可是前方军情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