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暖炉,炉边坐着两个小人,手里捧着茶杯,旁边写着“冬暖”。
张起灵坐在炉边,用清漆给书签上光。他的动作比去年慢了些,手腕偶尔会轻轻发颤,但涂漆的刷子却稳得很,清漆在花瓣上流淌成均匀的薄膜,像给时光裹了层保鲜膜。
“您这手艺,”阳阳凑过来看,眼里满是佩服,“比博物馆的修复师还厉害。我那个奥运金牌的底座掉了块漆,找了好多人都修不好,您有空给看看?”
张起灵点点头,把上好漆的书签放在竹匾里晾晒,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上面,腊梅的黄,雪菊的白,在光影里像幅流动的画。
夕阳把雪地染成金红色时,阳阳的小队员们踩着雪来了,每人手里都捧着束腊梅,冻得通红的脸上带着笑:“阳阳教练说师爷家的腊梅最香,我们来讨点福气!”
孩子们在院子里排好队,给张起灵和吴畏鞠躬,然后围着暖炉听阳阳讲当年的故事——讲他怎么在院子里摔了无数跤,讲张起灵怎么用玉米秆教他卸力,讲吴畏怎么用烤红薯奖励他进步。最小的那个孩子突然问:“师爷,‘守稳’是不是就是摔倒了也能笑着爬起来?”
张起灵看了看吴畏,两人相视一笑。吴畏摸了摸孩子的头:“不止,是就算站得稳,也知道脚下的路是怎么来的。”
夜幕降临时,雪又下了起来,细碎的雪花落在腊梅上,像给花朵镶了层银边。阳阳要带队员回队里了,临走前把念安的奖杯放在正厅的博古架上,和他的奥运金牌、李铁柱双胞胎的奖牌摆在一起,水晶的光芒映着铜剪的暗红,像串被岁月串起的珠子。
“下周我带那个孩子来,”阳阳看着张起灵,眼神亮得像炉里的炭火,“您可得好好教教他。”
张起灵点点头,从窗台上剪下枝开得最盛的腊梅,递给阳阳:“插在训练馆,香得久。”
念安突然跑回屋,拿出个绣着麒麟的护身符,塞进那个像张起灵的孩子手里:“我绣的,跟当年给阳阳的那个一样,能带来好运。”
孩子攥紧护身符,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脸上带着和年龄不符的认真。
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暖炉里的炭火偶尔“噼啪”响,和窗外的落雪声交织在一起。吴畏靠在张起灵肩上,看他在竹简上画腊梅,笔尖沾着墨,在竹片上勾勒出遒劲的枝桠,花苞的线条却格外柔和,像怕碰碎了似的。
“明天,”吴畏轻声说,“把腊梅剪几枝插瓶,放暖炉边,香得更久。”
“好。”张起灵点头,目光落在博古架上的奖杯,水晶折射的光映在雪地上,像条流动的星河。
“再给那个孩子准备点烤红薯,”吴畏继续说,“就像当年给阳阳准备的那样,热乎的,能暖手。”
“好。”
风卷着雪花扑在窗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像幅流动的画。炉里的炭火还在燃烧,烤红薯的甜香混着腊梅的清冽,在空气里弥漫。吴畏知道,故事还在继续——明天会有新的腊梅绽放,后天会有新的孩子站在院子里,挂牌仪式的鞭炮声会在初春响起,训练馆的腊梅会香满整个冬天,而他和张起灵,会守着这暖炉,守着这满院的暗香,看着雪花覆盖又融化,看着孩子们在摔打中长出筋骨,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等待花开的模样,首到腊梅落满整个院子,首到岁月把所有的故事都酿成梅香,在风里,在雪里,在每个来寻暖的人心里,轻轻飘荡。
雪越下越大,把银杏树下的鸽窝盖成了个小小的雪团,信鸽在窝里咕咕叫着,像在说这冬夜的暖。吴邪的摄像机还在运转,记录着雪花的飘落,记录着暖炉的跳动,记录着念安悄悄插在阳阳车上的腊梅,也记录着两个老人肩头相依的剪影,在灯光里,像株永远守着岁月的老根,扎在这片土地上,扎在每个未完待续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