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的手电还亮着,光柱扫过周围的红泥地,发现昨夜挖的坑己经被新的红泥填满,连石板的痕迹都消失了,像从未有人动过土。只有他们脚边的青铜镜还在泛着幽光,拼合处的断痕里渗出些暗红色的黏液,滴在红泥上,竟融成了小小的血珠,久久不消散。
“走!”老刀突然拽起小年的胳膊,往山外拖。他的靴底在红泥里打滑,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后颈的衣领被冷汗浸得发潮,黏在皮肤上,像贴了块冰凉的膏药。“这地方不能待,三足鸟是西王母的象征,祭这种神的坛,沾了就甩不掉。”
两人在山路上狂奔,晨露打湿的茅草割着裤腿,像无数把小刀子。小年突然发现手腕上的伤口开始发痒,低头一看,那些被割断的丝状物又长了出来,这次是淡红色的,像细小的血管,正往手肘的方向爬。“师父!”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东西弄不掉!”
老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些黑色的粉末,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撒在伤口上,”他一边跑一边说,“你师祖传的硫磺粉,专克阴邪之物。”粉末接触皮肤时冒出白烟,丝状物瞬间缩回,伤口处传来灼痛感,像被烙铁烫过。
跑到山脚下的破庙时,两人都累得瘫倒在地。破庙的神像早就没了头,只剩半截身子立在神龛上,身上糊着层红泥,像穿了件湿漉漉的寿衣。小年靠在神像底座上喘气,突然发现神龛的缝隙里卡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道符,符尾的墨迹拖得很长,像条流血的舌头。
“这是‘镇魂符’,”老刀的手指抚过符纸,“西晋的道士常用,看来当年这庙里有人守着祭坛。”他突然注意到符纸背面的字,是用毛笔写的“初七换符,勿让红泥过界”,墨迹己经发黑,却依然能看出写了很多遍,像某种循环的诅咒。
破庙的角落里堆着些干草,小年翻找时摸到个硬物,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里面装着几卷竹简,上面的隶书己经模糊,勉强能辨认出“丙穴祭品,每三十年一换,换则安,不换则……”后面的字被虫蛀了个洞,像被什么东西啃掉了。
“每三十年一换,”老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掰着手指算,“你师祖是1953年失踪的,到今年刚好七十年,三个三十年都过了……”他的话没说完,庙外突然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有人拖着什么重物在红泥地上走,“咕噜咕噜”的,还带着丝状物摩擦的“沙沙”声。
小年的手电照向庙门,门缝里塞进些暗红色的泥,正顺着门槛往庙里爬,像条活的蛇。那些泥里还缠着灰白色的丝状物,在晨光里闪着微光,像无数只细小的手,要把庙门推开。
“快堵门!”老刀抓起墙角的断碑,往门后塞。小年也抱起神像的断头,用尽全力顶住门板。红泥在门外越积越多,压力越来越大,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随时会散架。
就在这时,小年突然发现神龛上的红泥在往下掉,露出里面的青灰色石像——石像的胸口有个凹陷,形状刚好能放下那面青铜镜。“师父!”他大喊着,将青铜镜塞进凹陷,“这是放镜子的地方!”
青铜镜嵌入凹陷的瞬间,门外的压力突然消失了,红泥开始缓缓退去,丝状物的“沙沙”声也越来越远。老刀和小年瘫坐在地上,看着青铜镜在神像胸口泛着幽光,镜面的黑影里,那个满身红泥的轮廓正在慢慢变淡,像要消散了。
“原来不是要拿镜子,”老刀喘着气,“是要把镜子放回神龛……你师祖当年是来还镜子的,不是来偷的。”他突然注意到石像的底座刻着行小字:“镜归位,血泥止,镜离位,万鬼出。”
破庙外的红泥地恢复了平静,朝阳将庙门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形成个巨大的三角形,刚好罩住神龛的位置。小年走到庙外,发现昨夜他们留下的脚印里,都填满了新的红泥,泥面上印着细小的鳞片纹路,像被什么东西爬过。
“我们得把镜子留在这儿,”老刀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祭品,不能带走。”他试图把青铜镜从石像上取下来,却发现镜面己经和石像粘在了一起,像长在了上面,“看来它认主了。”
小年突然感觉后颈的刺痛又回来了,伸手一摸,那些红点组成的花纹更清晰了,像条缠在脖子上的蛇。他对着青铜镜的反光看,花纹的末端延伸到衣领里,消失在胸口的位置,“师父,这花纹……”
老刀的脸色变了变,他解开自己的衣领,后颈同样有花纹,只是更淡些,像刚长出来的。“是‘血契’,”他的声音带着绝望,“沾了祭坛的红泥,又碰了青铜镜的人,都会被打上记号……我们成了新的祭品。”
那天下午,两人在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