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有1980年的值班员,有穿工装的老人,还有个戴安全帽的年轻人,正往引露车里添青铜粉末,像在给装置注入灵魂。“他们在玩水呢,”孩子的笑声像铜铃,“爷爷你看,水里的人在跟蝴蝶打招呼!”
铜铺的窗台上,阿镜摆上了从水电站带回来的铜水杯,杯里的水总保持着清晨的温度,映着窗外的野菊,像幅活的画。小年正在给新做的铜壶刻花纹,壶嘴的三足鸟嘴里,他特意刻了个小凹槽,刚好能接住引露车的露水,“这样每个用它喝水的人,都能尝到清晨的味道。”
秋分那天,七处祭坛的守护者们带着各自的水源聚在了红泥坳。穿工装的老人带来了水电站的过滤水,穿蓑衣的老人带来了望月坪的山泉水,穿麻布衫的老人带来了断云涧的瀑布水……所有人围着引露车的模型站成圈,将水倒进铜制的北斗七星容器里,七种水在星斗间融合,变成种透明的液体,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把整个天空的晨露都装在了里面。
“以前总觉得守护是种重复,”穿工装的老人抚摸着发烫的铜容器,星斗上的北斗七星突然亮起微光,“现在才明白,这些水源早就把我们连在了一起,像七道支流,看着不同,最终都汇入同片大海。”他的话音刚落,七处祭坛的方向同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像无数条小溪在合唱,与红泥坳的秋风呼应,像场跨越山脉的水乐。
重阳节那天,红泥坳举办了“清露节”。孩子们举着引露车模型在玉米地里跑,透明的水轮在阳光下转动,折射出彩虹,像条流动的光河。大人们在镇魂碑前摆上用晨露做的食物,有野菊露糕、灵谷露粥、七心草露茶,每个盘子旁都放着片青铜色的蝴蝶翅膀,是孩子们捡的,“让那些守水的魂也尝尝,现在的露水有多甜。”
戏台上演着新编的《引露记》,演员们穿着带水纹的戏服,手里的引露车道具会真的收集露水,滴在铜铃上发出清脆的响。演到七种水源融合的段落时,台下的铜水杯突然同时泛光,映出些模糊的笑脸,是老刀在红泥坳喝水,是1980年的值班员在水电站擦汗,是每个曾守护过水源的人,像在说“这水,比当年甜多了”。
散场时,穿工装的老人把引露车的图纸送给了村里的小学,“让娃娃们都学学,水是活的,跟人一样,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校长接过图纸时,发现背面用铜粉画着个小小的“源”字,笔画里嵌着些水纹,像用引露车的露水写的。
小年和阿镜站在镇魂碑前,看着夕阳给碑上的“清”字镀上金边,看着青铜色的蝴蝶在野菊丛里栖息,像在给土地盖印章。远处的七处祭坛传来阵阵水流声,与红泥坳的虫鸣呼应,像无数生命在感谢清澈的水源,也感谢那些用双手守护清流的人。
“你看,”阿镜的手指着野菊丛中的蝴蝶,它们突然起飞,在天空组成个巨大的三足鸟,翅膀掠过七处祭坛的方向,像在拥抱整片山脉,“它们就是那些守水的魂变的,用翅膀继续守护着这些水源,像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巡逻。”
小年的银镯子在秋风里轻轻发烫,活动的那颗星与天上的北斗七星重合,然后稳稳地指向红泥坳的溪流,像在说:这里就是生命的源头。他知道,只要引露车还在转,青铜色的蝴蝶还在飞,野菊还在开,那些关于守护和清澈的故事,就会永远流传下去,像条奔流不息的河,流淌在七处祭坛的土地里,流淌在每个珍惜水源的人心里,一世又一世,生生不息。
野菊丛里,最后只青铜色的蝴蝶停在镇魂碑的“清”字上,翅膀的反光在碑上晃了晃,像有人用指尖轻轻抚摸过那些古老的名字。远处的水电站传来“嗡嗡”的轻响,引露车的水轮还在转,露水顺着铜管道流进红泥坳的土地,滋养着新播的野菊籽,像在说:故事还长,我们慢慢讲。
立冬这天,红泥坳的晨霜像撒了层细盐,在野菊的枯枝上结出冰晶,阳光照过时泛着冷光,像无数碎掉的镜子。小年蹲在破庙前的空地上,给镇魂碑旁的冬青缠草绳,指尖刚触到树干,突然摸到块凸起的硬物,扒开冻硬的泥土,露出个青铜制的小物件,形状像缩小的门环,环身铸着七朵野菊,花瓣上的纹路能拼出北斗七星,花心嵌着黑色的黑曜石,像凝固的夜色。
“阿年哥,快来!”阿镜举着个铜火盆从铺子里跑出来,盆里的炭火正旺,映得她脸颊发红,手里攥着张泛黄的棉纸,是从穿工装的老人送来的《水脉记》夹页里找到的,上面用墨汁画着个奇怪的装置,像火炉和铜钟的结合体,炉身上围着七个小炉膛,每个炉膛都刻着种植物,野菊、苍术、七心草……像个微型的药圃。
“是‘温灵炉’,”小年用袖子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