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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8章 无畏擒龙(63)

层灰,模腔里的野菊纹几乎看不见。货郎的儿子往池里倒了些西海铜液,液珠落水的瞬间,火苗突然窜起三尺高,池壁的匠语开始发光,映出天工们铸塔的场景:有人在塔砖上刻镇沙咒,有人在地火池里埋定沙珠,最年长的天工正把野菊籽撒进模腔,说要让塔心长出红泥坳的春天。

“定沙珠在塔心的铜柱里,”货郎的儿子听见天工的魂魄在说话,他顺着发光的匠语往塔上爬,每级台阶的铜砖都在发烫,“沙暴来临时,我们把珠嵌进柱里,才保住半座塔,现在只有用红泥坳的野菊根能把它取出来。”

塔心的铜柱果然嵌着颗拳头大的铜珠,珠表面的沙粒在绿火下变成粉末,露出里面的野菊纹,与红泥坳的镇魂碑如出一辙。货郎的儿子往柱缝里塞了把野菊根,根须立刻缠住铜珠,轻轻一拽就拔了出来,珠脱离柱体的瞬间,整座塔突然震动,沙下的骨架都站了起来,举着铜制的工具往塔顶爬,像在帮忙修复塔身。

当定沙珠放回地火池时,池里的火苗突然变成金色,顺着塔砖的缝隙往塔顶蔓延,所过之处,匠语都活了过来,在墙上织出张巨大的网,网住了正在逼近的沙暴。货郎的儿子往塔顶的铜灯里添了些西海铜液,灯芯的绿火变成金色,照亮了三千里外的红泥坳,铜盒里的影像与塔灯的光重叠,红泥坳的人能清晰地看见镇沙塔在发光,像颗落在沙漠里的星。

返程时,货郎的儿子把半块万物模残片裹在野菊布里,残片在怀里慢慢发烫,与红泥坳的那半自动拼合,裂开的缝隙里长出铜绿色的根须,像两地的天工魂魄终于相拥。路过流沙洲的边缘时,铜灯突然熄灭,灯芯的铜屑落在沙上,长出片小小的野菊,花瓣在风中摇曳,像镇沙塔的天工在挥手。

回到红泥坳时,立秋己过,西海铸坊的铜盒里多了幅新影像:流沙洲的镇沙塔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塔周的流沙变成了金色的海,野菊在沙里成片开放,天工的魂魄在塔尖放风筝,风筝线是用铜链做的,一首连到红泥坳的西海铸坊。穿工装的老人把定沙珠嵌在镇魂碑的顶端,珠里的野菊纹与碑身的藤蔓纠缠在一起,风吹过时,整座碑都在轻响,像六个地方的铜器在合唱。

货郎的儿子在西海铸坊里铸了座镇沙塔的模型,塔底的地火池里盛着地火的铜屑,只要往池里撒把野菊籽,模型就会冒出绿火,映出流沙洲的实时景象。孩子们总爱围着模型看,说流沙洲的野菊长得比红泥坳的壮,花瓣上的沙粒在阳光下像碎金,天工的魂魄在花丛里铸器,铸出的铜器会自己往红泥坳飘,落在西海铸坊的窗台上,带着淡淡的沙香。

秋分那天,红泥坳的铜器突然集体发亮,西海铸坊的铜盒映出六地同辉的景象:红泥坳的野菊、星巢的铜鸟、地火的岩浆、归渊的船、铜屿的稻、银滩的盐、流沙洲的塔,七个地方的光在天上汇成个巨大的三足鸟,翅膀展开时,云里落下些铜绿色的雨,雨珠里嵌着各地的铜屑,落在红泥坳的土里,长出会开花的铜草。

穿工装的老人在镇魂碑旁立了块新的铜碑,碑上的匠语拼成“七地同脉”,下面刻着每个地方的铜器样式:红泥坳的铜铺、星巢的铜丝、地火的铜砖、归渊的铜船、铜屿的铜镰、银滩的盐晶、流沙洲的铜灯。碑的边缘缠着七色的铜链,链端分别连着七个方向,像把散落的珍珠串成了项链。

货郎的儿子推着独轮车往山外送货时,车里总装着些流沙洲的铜器,有能预报沙暴的铜铃,有能净化沙尘的铜网,还有刻着七地匠语的铜盘。买器的人说夜里能梦见片金色的沙漠,有群人影在塔下铸器,铸出的铜器上都刻着“家”字,笔画里既有红泥坳的野菊,也有流沙洲的沙纹。

红泥坳的霜又开始结了,铜草的叶片上凝着冰晶,冰里能看到七个地方的铜器在同时发亮。货郎的儿子蹲在西海铸坊前,看着铜盒里的七地影像笑,小菊趴在他肩头,尾巴上的铜链缠着片流沙洲的铜叶,叶上的匠语在霜里慢慢显形,翻译成红泥坳的话是“铜器会生锈,思念不会”。

铜铺的钟声再次响起,声线穿过霜雾,往七个地方的方向传,带着野菊的清苦、星巢的清冷、地火的灼热、归渊的咸涩、铜屿的稻香、银滩的咸鲜、流沙洲的干燥,像把所有的滋味都揉进风里,让每个听到的魂都知道:红泥坳的故事从来不是孤岛,它在沙漠里扎根,在星河里开花,在西海的风里流传,而那些散落在各地的铜器,都是它寄出的家书,等着被读懂,被珍藏,被续写进下一个秋天。

霜化时,西海铸坊的窗台上,第一朵跨了七地的铜菊开了,花瓣是七种颜色,花心嵌着颗旋转的小齿轮,像七个地方的时光,在红泥坳的晨光里,慢慢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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