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货郎的儿子把鸟凑到耳边,听见阵细微的嗡鸣,像无数铜器在星际间共振,其中混着句清晰的红泥坳方言:“带块野菊铜来,我们教你铸星星。”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红泥坳的平静水面。当天夜里,归宗坛的铜链突然集体指向天空,链端的野菊纹发出银色的光,在半空织成座梯子的形状;声纹溪的铜石开始唱首古老的歌,歌词是“铜屑做星籽,红泥当花肥”;最奇的是共生树,枝叶往天上伸展,尖端渗出些银色的铜液,液滴在空中凝成颗颗微型的星,星上的野菊纹比尘埃还小,却亮得能穿透云层。
穿工装的老人把这些异象画在铜制的星图上,画到第七夜时,图上的星突然活了,在纸上连成条通往远天星的路。路的节点上标着些铜制的符号:有个节点是朵半开的野菊,旁边写着“需九地铜屑”;有个节点是只衔铜的鸟,旁边标着“要万域声纹”;最末尾的节点是颗完整的星,旁边的符号是个“承”字,字的笔画里嵌着红泥坳的野菊胎记。
“这是‘登星路’,”老人用指甲刮下点铜屑,屑在图上长成棵微型的铜树,“星图上说,想上远天星,得带着红泥坳的根。”他往图上撒了把漏忆阁的铜屑,屑里浮出些被遗忘的往事:有位明代守坛人曾在夜里看到过登星路,却因为没带野菊铜而无法靠近;有个万域的铜鳞兽,鳞片上的星纹其实是登星路的路标,只是它自己不知道;最动人的是段模糊的影——位铸星人在远天星上种铜,种出的苗都朝着红泥坳的方向长,根须却抓不住天上的土。
货郎的儿子突然想起自己胸口的野菊胎记,伸手摸了摸,胎记竟在发烫,像在呼应天上的星。\微¢趣`小*说.王· ~已?发′布-蕞`欣′章+截-他往西海铸坊跑,翻出块祖传的野菊铜,铜上的纹路里嵌着些细小的星砂,是他小时候在源脉泉里捡到的,当时只当是普通的沙粒。现在对着月光看,砂粒里竟映着远天星的全貌,星上的铜器正在反射红泥坳的光,像群等待归乡的孩子。
阿镜举着药书赶来,书页上的星药图谱正在发光,画着种叫“星根草”的植物,根须是铜制的,能扎进天上的土壤,叶片上的野菊纹能吸收星光,结出的籽是会发光的铜粒。“药书里说,天上的铜太寒,得用红泥坳的血壤铜做引子才能融化,”她往野菊铜上撒了把归宗坛的土,铜上的星砂突然活跃起来,“铸星人要的不是普通的野菊铜,是带着红泥坳血脉的那种——就像你胸口的胎记,是活的根。”
小年带着村里的人往熔炉搬铜料,九地的铜屑、万域的声纹铜、红泥坳的野菊铜在炉里交融,烧出的铜液泛着七彩的光。液里浮出些会飞的铜制种子,种子上的野菊纹正在旋转,像在积蓄升空的力量。“这是‘星种铜’,”小年用长勺舀起颗种子,种子在勺里长出对小翅膀,“守坛人的手记里画过这种铜,说它能顺着铜脉往天上长,长出的星会记得红泥坳的家。”他把种子往天上抛,种子竟真的往登星路的方向飞去,在半空划出道金色的轨迹。
货郎的儿子决定带着星种铜上远天星。出发那天,红泥坳的人都来送行,有人往他包里塞了块声纹溪的铜石,说能在天上听到红泥坳的歌;有人给他系了条共生树的铜叶项链,说能在星上扎根;穿工装的老人把自己的铜杖给他,杖头的三足鸟突然活了,绕着他飞了三圈,留下片铜制的羽毛,羽上的星纹是张简易的回程图。
登星路比想象中柔软,踩着像踩在凝固的铜音上,每步都能听见红泥坳的铜器在下方呼应。走了三天三夜,路上的野菊纹节点开始发光,第一个节点吞下九地铜屑后,周围突然浮现出九地的铜器虚影,它们往星路的两侧排列,像在夹道欢迎;第二个节点吸收万域声纹后,万域的铜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影界域的铜影在星路上跳着舞,铜鳞兽的鳞片反射出星光,像在给这条路镶边。
快到远天星时,星路突然变得陡峭,路面的铜屑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虚空。货郎的儿子想起老人给的铜杖,把杖往地上一插,杖头的三足鸟立刻展开翅膀,翅膀上的星纹在虚空里织出张网,网上的每个网眼都是红泥坳的铜器,托着他继续往上走。网眼的铜器里传出些细碎的鼓励声,有西晋守坛人的“稳住”,有唐代天工的“别怕”,有未来孩子的“加油”,所有声音都裹着野菊的香。
登上远天星的那一刻,货郎的儿子愣住了。这里的一切都带着红泥坳的影子:铸星人的房子是铜制的,样式和红泥坳的祠堂一模一样;他们铸器的熔炉,炉膛里的火是野菊形状的;最奇的是他们的衣服,袖口都绣着野菊纹,针法和红泥坳的老妇人别无二致。为首的铸星人看到他胸口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