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动物的筋腱,还带着点黏性。“而且……”他把红线凑到火折子前,线的末端突然冒出个极小的火星,“这上面有磷粉,是活物留下的。”
活物?难道那节度使的墓里,还藏着别的东西?
我摸着脖子上的青铜符,突然想起棺材里的那行字——“欲取此物,先入此局”。这哪是墓,分明是个局,一个设了一千多年的局。
“走,先出盗洞。”老油条扶着我往暗门走,他的胳膊还有点肿,但比刚才好多了。“这地方邪性,留着命以后再来。”
暗门后的通道比来时更黑,潮气里的腥甜味浓了不少,像是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出来了。我举着火折子照路,发现地上多了些奇怪的脚印,不是人的,也不是守宫的,像是某种巨大的爬行动物,脚印边缘还沾着湿漉漉的黏液。
“加快脚步。”我把工兵铲换到右手,青铜符的温度还没降下去,贴在皮肤上,倒像是多了层护身符。
快到盗洞口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滴答”声,跟我们刚进暗门时听到的一样,但节奏更快,更急,像是……有人在哭。
“别停。”我压低声音,示意老油条和小马跟紧。火折子的光往前探,照亮了通道尽头的景象——盗洞的入口被一块巨石堵死了,石头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藤蔓,藤蔓的叶子在火光下微微蠕动,像是无数只小虫子。
“是‘血藤’!”老油条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儿是养在人血里的,能缠断石头,专吸活人的精气!”
血藤的藤蔓己经开始往通道里蔓延,最前面的几根己经快碰到小马的脚了。小马赶紧往后退,却不小心踩空,掉进了一个半尺深的坑——是刚才我们没注意的翻板机关,里面藏着十几根毒刺,幸好他反应快,只是擦破了点皮。
“左边有岔路!”我用火折子扫了一圈,发现通道左侧的墙壁上有个不起眼的洞口,大概能容一个人钻进去。那洞口像是天然形成的,边缘很粗糙,不像是人工挖的。
“钻进去!”我推了小马一把,自己殿后。血藤的藤蔓己经缠上了我的工兵铲,绿色的汁液顺着铲柄流下来,烧得我手疼。这玩意儿果然邪门,连金属都能腐蚀。
钻进岔路的瞬间,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块堵着盗洞的巨石正在被血藤勒得粉碎,碎石里夹杂着白色的骨头渣——看来之前有不少东西栽在了这里。
岔路比想象中宽,越往里走越干燥,土腥味里混着淡淡的松木香。小马举着火折子照了照墙壁,突然“咦”了一声:“这是……宋代的砖?”
我凑近一看,果然,墙壁上的砖缝里嵌着几片宋代的青瓷碎片,上面的缠枝纹很典型。这座墓是唐末的,怎么会有宋代的东西?
“难道……这岔路是后来挖的?”老油条摸着下巴,“是宋代的盗墓贼挖的?”
“不像。”我摇摇头,用工兵铲敲了敲地面,下面传来空洞的回响。“这路太规整了,不像是土夫子的手笔,倒像是……特意留的逃生通道。”
话音刚落,前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像是有人光着脚在走。我们三个瞬间屏住呼吸,火折子的光都不敢晃。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哼唱,像是个女人在唱歌,调子很古老,听不懂词,但听着让人心里发毛。
“是粽子?”小马摸出黑驴蹄子,手都在抖。
“不像,”我按住他的手,“粽子走路没这么轻,而且……这歌声有气。”
所谓“有气”,就是有活人的气息。在墓里听到活人的歌声,比见到粽子还让人头皮发麻。
那歌声突然停了。
脚步声也停了。
火折子的光往前探,能看到岔路尽头有个模糊的人影,背对着我们,穿着一身白衣,头发很长,拖在地上。
“谁?”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工兵铲握紧了。
那人影没回头,却开口了,声音很轻,像羽毛擦过耳朵:“你们……拿到那个盒子了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象牙盒子?
“什么盒子?”老油条装傻,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折叠刀。
“象牙的,刻着缠枝莲的,”白衣人的声音依旧很轻,“在石棺里,对吧?”
我们三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这女人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是谁?”我问。
白衣人终于缓缓转过身。火折子的光太暗,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她的手里拿着一根拐杖,是用紫檀木做的,杖头雕着一只朱雀,跟石门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