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意识冲破水面的瞬间,那一声穿透水波、带着惊惶与焦灼的呼唤,如同惊雷般在她耳畔炸响:
“蔓丫头!醒一醒!”
“啊!”
苏蔓蔓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中衣,黏腻地贴在背上。.d~1\k!a*n¨s-h-u¢.¨c′o?m/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溺毙的深渊挣脱,肺部灼烧般疼痛。
梦中那冰寒刺骨的水意和濒死的窒息感,如此真实地烙印在每一寸肌肤上。
黑暗中,她剧烈地喘息,指尖死死揪紧了身下的锦被,指节泛白。
然而,比那溺水的恐惧更让她灵魂震颤的,是那声穿透梦境、清晰得如同就在枕边的呼唤。
蔓丫头?
前世那时,他便唤她“蔓丫头”?
这个称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
苏蔓蔓的瞳孔在昏暗中骤然收缩,混乱的思绪如沸腾的滚水。
不对!不对!
前世那时,她与他,何曾有过这般熟稔?
他怎会用如此家常又亲昵的称谓,呼唤一个素无交集、濒临死亡的官家小姐?
安神香袅袅,本该助人沉入梦乡,苏蔓蔓这一夜却辗转反侧,几次被无名的惊悸从浅梦中拽回,冷汗浸透中衣,竟换了两遍。,e*r+c\i*y\a?n¨.`c?o!m′
晨曦微露时,盘中的香灰冷寂成烬。
桃红瞪着那香炉,腮帮子气得鼓鼓:“姑娘,这祈王殿下赏的安神香,莫不是糊弄人的假货?半点效用也无!”
苏蔓蔓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唇边浮起一丝倦怠的浅笑:“祈王的东西,怎会有假?”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初明的天色,“是我……心绪难安罢了。近来诸事纷扰,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奴婢这就叫春花去熬安神汤,她最拿手了。”
桃红连忙上前,指尖带着温热,力道适中地按压着她的穴位。
可那股莫名的不安,如同水底的暗流,在苏蔓蔓心头涌动盘旋,挥之不去。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悬在头顶,即将坠落。
早膳食不知味。
她在庭院中漫无目的地踱了几圈,来到书案前,终究无法静心练字。
目光落在廊下闲置的钓竿上,她索性在池边树荫下支起小几矮凳,抛下丝线,望着水中的锦鲤游弋聚散。
半个时辰过去,水面平静如镜,鱼漂纹丝不动。\w?e\i?q~u\b,o^o-k!.?c,o·m_
一股熟悉的烦躁悄然滋生,如同池底纠缠的水草,悄然缠上心尖。
“姑娘……”身后响起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是林六。
他垂手侍立,惯常沉稳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欲言又止。
苏蔓蔓心头莫名一跳,捏着鱼竿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她并未回头,只望着水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说。”
时至今日,再坏的消息,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吞下。
林六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苏廷贵与柳姨娘,在流放途中遭遇山洪,被滚落的山石砸中掩埋,当场毙命。”
“死了?”一声短促的冷嗤溢出唇边。
苏蔓蔓松开鱼竿,任由它滑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响。
心中那片荒芜之地,既无预料中的快意恩仇,也无半分伤怀,只余一片冰封的漠然。
“他们处心积虑,想借洪水淹死我们母女,如今也算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她目光投向远处虚空,带着一丝极淡的讥诮,“他既那般离不开柳氏,黄泉路上作伴,倒也是天意成全。”
“他们的后事,不必再报。”她收回目光,“还有旁事?”
林六心头凛然。
眼前的姑娘,闻听生父死讯竟能如此平静无波,这份心性之坚忍,远超常人。
怨不得她,那个苏廷贵,枉为人父,生生将一颗温软的心,磋磨成了如今这冷硬的玉石。
他定了定神,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事。天机阁管事寇云鹏今日已悄然抵京,瑾王殿下私下约了他,明日于望月楼密会。”
“哦?”苏蔓蔓眉梢微挑,“陛下龙体欠安,远在行宫休养,明旨令他禁足府中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