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是干嘛的?”小虎靠在他怀里,声音含糊。
“兵。”秦苍简短地回答。
“杀过人没?”
秦苍没有立刻回答,良久,他才低声道:“太多了。”
“你怕死吗?”
“怕。”他答得很快,却又接了一句,“可更怕活着的人都死了。”
小虎没有再说话。山洞外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像是夜的低语,又像是亡魂的哭泣。
他们第二天清晨继续上路。天未亮透,山间弥漫着一层薄雾,脚下泥泞难行,树木交错之间偶尔闪现残败的标语和破损的路牌。秦苍用手刀劈开拦路的藤蔓,怀里紧紧揽着小虎,不敢停歇。因为敌人的狗腿子——那些穿着布鞋却手持刺刀的伪兵,也在附近活动,他们不杀鬼子,却专门逮着乡亲下手,比鬼子还狠。
路过一座被毁的桥梁时,天己经亮了。尸体横陈,血己经干涸,苍蝇绕着脸颊嗡嗡作响。小虎瞪着那一具具倒吊在桥上的村民,眼神空洞得可怕。
秦苍没有阻止他看。他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孩子年幼就少一分残酷。
他们绕过桥,翻山越岭,一口水都舍不得多喝。小虎己经开始发烧,脸红得可怕,手脚冰凉。秦苍把他背在背上,一路小跑,身上的步枪和弹药包撞得他肩骨生疼,可他一声不吭。孩子的体温透过破布,一点点灼热得像火。
“再坚持一下。”他不停地说,像是说给自己听。
日头越来越高,山林被阳光刺穿,露出斑驳的光斑。他们终于在一个岩石下躲进阴影中。小虎己经昏迷,呼吸微弱得像风中灯火。秦苍用破水壶里的最后一点水给他润唇,然后跪在一旁,用手握住少年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