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之屏住呼吸,指尖轻轻触碰银丝。凉意顺着指腹传来,却又带着一丝温热,像是刚从晨露中摘下的叶片。更奇妙的是,他能感觉到引线内部细微的震颤,与远处传来的浪涛声隐隐共鸣。
"第一次校准的人,都会以为这是错觉。"师父看着少年惊讶的表情,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但这不是错觉,是天地赋予的韵律。每一次潮水的涨落,都会在引线上留下独特的印记。"
老人从怀中掏出本破旧的《燃时谱》,翻到夹着干枯海藻的那一页:"你看,三百年前的记载就写得清清楚楚——'阴阳潭水,一咸一淡,如阴阳相济。引线浸之,吸纳潮汐之气,方能与天地同频。'"他指着书中泛黄的插图,那是幅描绘阴阳潭的工笔画,水面上的分界线被描绘得格外醒目。
林砚之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在师父书房发现《燃时谱》的情景。当时书中那些用朱砂标注的文字,此刻都化作眼前这根神奇的引线。原来那些看似晦涩的记载,都是历代制时师用生命书写的智慧。
"把引线放在耳边。"师父突然说。
少年依言照做,刹那间,他仿佛听见了无数细碎的低语。那声音像是海浪拍打礁石,又像是远古的歌谣,在引线内部回荡。更惊人的是,这些声音的节奏,竟与远处传来的潮汐声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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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校准成功的标志。"师父满意地点点头,"现在,你再看看石壁上的刻痕。"
林砚之转头望去,晨光中,岸边石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刻痕仿佛活了过来。深浅不一的印记里,藏着历代匠人观测的潮汐数据,此刻竟与手中引线的震颤频率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他突然明白,所谓水文校准,不仅是对物理特性的调整,更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收好。"师父将引线郑重地放入特制的檀木匣,"这不仅是根引线,更是连接天地的纽带。记住,每一次校准,都是在聆听自然的心跳。"
潮水又开始上涨,阴阳潭的分界线在晨光中变幻出奇异的色彩。林砚之捧着檀木匣,感受着其中传来的细微震颤,忽然觉得自己握住的不是冰冷的银丝,而是三百年的时光,是人与自然最隐秘的契约。
漆影灯昏
煤油灯芯"噼啪"炸开火星,林砚之将放大镜又凑近半寸,刻刀悬在漆木芯材上方微微发颤。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蔽,唯有昏黄光晕在工作台上游走,将他投在墙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这是他今夜切割的第三十七片薄片,刀刃与木质接触时发出丝绸摩擦般的细响。
"半毫米。"少年默念着《燃时谱》里的训诫,食指轻轻拭去额角汗珠。指尖残留的树脂黏腻发凉,那是白日里从百年漆树芯材渗出的精华。此刻案头整齐码放着的薄片,每片都薄如蝉翼,在灯焰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晕,却又坚硬如铁——这正是天然硝化纤维特有的质感。
更夫梆子声自巷口传来,已是三更天。林砚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忽然听见隔壁工坊传来同样的刻磨声。整条制时巷的匠人都在与时间赛跑,白日里采集的芯材必须在潮水再次涨起前完成加工。他想起师父常说的话:"漆木的燃烧是场精密的舞蹈,而我们都是编舞师。"
刻刀突然打滑,在薄片边缘划出半道细纹。林砚之心脏猛地收紧,镊子夹起薄片对着灯光查看——那道瑕疵虽然细微,却足以让燃烧速度产生不可控的波动。他轻叹一声,将废片投入铜盆,火苗舔舐木片的瞬间,升起的青烟竟带着若有若无的檀香。
"还不睡?"师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人披着件褪色的靛蓝布衫,手中陶壶冒着热气,"喝口姜茶,当心伤了眼睛。"
林砚之接过粗陶碗,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深夜的寒意。他望着师父鬓角新添的白发,忽然想起白日里阴阳潭边,老人浸泡引线时专注的神情。那些银丝在咸淡水交界处舒展的模样,与此刻手中的漆木薄片,构成了制时术最神秘的经纬。
"别太苛求。"师父用布满老茧的手按住他握刀的手腕,"当年我第一次切割,整整废掉了七根芯材。"老人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片完美的薄片,"看看这个,这是三百年前初代制时师留下的样本。"
林砚之屏住呼吸接过。在煤油灯下,那些古老的薄片近乎透明,边缘如天然形成般齐整,内部纤维排列竟呈现出奇异的螺旋纹路。\晓_税\C!M?S* `耕.辛.醉\筷?更惊人的是,薄片表面隐约可见细密刻痕,像是某种神秘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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