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
\"把报告抢回来!\"死士首领的咆哮让赵莽清醒过来。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瞅准时机扑向散落的纸张。锋利的匕首擦着后背划过,割裂了他的粗布棉袄,却没能阻止他将报告死死护在怀中。突然,他摸到怀中利玛窦赠送的琉璃放大镜,冰凉的镜片让他心生一计。
\"接着!\"赵莽大喊一声,将放大镜朝死士首领掷去。镜片在月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斑,那人本能地抬手遮挡。趁着这瞬间的空隙,赵莽抓起地上的硫磺粉末,扬手撒向对方眼睛。\"啊——\"惨叫声中,他发足狂奔,身后传来兵器坠地的声响。
帅府内突然亮起无数火把。赵莽撞开辕门时,正撞见李如松提着佩剑大步而出。\"放肆!\"将军的怒吼震得屋檐积雪簌簌掉落,但看清赵莽怀中的报告和满身血迹后,他的眼神陡然锐利,\"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莽跪倒在地,将染血的报告呈上。琉璃片包裹的硫磺样本在火把照耀下泛着诡异的蓝,与报告上\"硫铁冷却膨胀导致炸膛\"的结论相互印证。\"大人,范永斗勾结倭寇,用掺硫的铁料铸炮。碧蹄馆的将士,我父亲的死...都是他们的毒计!\"
李如松展开报告的手突然颤抖。他想起战场上那些炸成碎片的火炮,想起幸存者描述的\"炮管像被雷劈过般炸裂\"。\"来人!\"将军猛地转身,\"传我的将令,封锁所有城门,缉拿范家所有人等!赵莽,你随我进宫面圣!\"
雪不知何时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赵莽望着掌心的血迹,又看看被紧紧护在怀中的报告。父亲的话再次回响:\"铸炮匠的眼睛,要比淬火的水还冷。\"而此刻,他终于明白,比冷更重要的,是永不熄灭的怒火——为枉死的将士,为含冤的父亲,更为这大明江山,烧尽所有黑暗。
残片昭冤
寒风如刀,割着李如松帅府外的旌旗。当亲兵们在巷角的雪堆里发现赵莽时,这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匠人正蜷缩成一团,怀里还死死抱着用油布裹着的半块炮管残片。他的额头伤口凝结着黑血,粗布棉袄被利刃划得稀烂,却始终将证物护在胸口,仿佛那是比性命更珍贵的东西。
\"赵兄弟!\"亲兵队长老周认出了他,慌忙扯开浸透雪水的油布。半块刻有月牙纹的炮管残片显露出来,内壁斑驳的凹痕里,嵌着细小的菱形结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绿色。老周倒吸一口冷气——这颜色,分明和前日在琉球商船上查获的毒铁如出一辙。
军器局的审讯室里,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满室寒意。范家管事瘫坐在刑架上,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仍强撑着冷笑:\"赵莽,仅凭几块破铁就想定我的罪?我家老爷可是...\"
\"闭嘴!\"赵莽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放大镜和琉璃片叮当作响。他三步上前,用铁钳夹起那块月牙纹残片,狠狠怼到管事眼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透过放大镜,残片内壁的气孔如同被虫蛀过的朽木,呈现出不规则的蜂窝状。蓝绿色的硫化亚铁结晶在光影下闪烁,宛如恶魔的鳞片。\"《天工开物·五金》篇写得清清楚楚,\"赵莽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硫火蚀铁,其孔如蜂巢,其色泛蓝绿。你敢说这是正常铁料?\"
管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仍强辩道:\"这...这不过是巧合!\"
\"巧合?\"赵莽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王铁锤冒死送来的密信。信纸边缘还沾着老人的血迹,字迹却力透纸背:\"自去年秋,范记送来铁料皆掺硫黄,我每铸一炮,必刻月牙为记...\" 他将信笺扔到管事脸上,\"王师傅在每根毒炮管上都刻下了月牙纹,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审讯室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李如松大步而入,身后跟着浑身浴血的王铁锤。老匠人腰间的月牙纹凿子还在滴血,却昂首挺胸,目光如炬:\"范永斗那狗贼!为了银子,竟用毒铁害我大明将士!我这条老命,今天就跟你们拼了!\"
范家管事终于崩溃,瘫倒在地,涕泪横流:\"我说!我全说!是范永斗勾结倭寇,用琉球商船运来硫磺,掺在铁料里...工部的那些大人也都收了银子,才会对炸膛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莽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疤。他想起父亲被铁链拖走的那个雪夜,想起碧蹄馆战场上那些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将士。如今,所有的冤屈、所有的愤怒,都将在这小小的炮管残片前得到昭雪。
\"来人!\"李如松怒喝一声,\"即刻查封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