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爬上墙头时,他终于在一处废弃的铁匠铺里停下脚步,却见阿鹤的银簪静静躺在墙角——簪头的碎玉上,还沾着些许血迹。
\"阿鹤......\"赵莽握紧银簪,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他想起她在城隍庙说\"不想再做棋子\"时的眼神,想起她解释海图时,提到父亲与倭寇勾结的哽咽。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戌时三刻,距离沙门岛的交易只剩两个时辰。
就在这时,屋顶突然传来瓦片轻响。赵莽警觉地抬头,却见一个黑影翻身而下。来人蒙着面,腰间挂着的竹筒里晃动着熟悉的金疮药气息——正是阿鹤的标记。\"接着!\"黑影抛出一卷油纸,落地散开竟是裴云琅与倭寇的密约,\"他们提前了交接时间,子时就开船!\"
声音未落,巷口突然亮起灯笼的光晕。锦衣卫的呼喝声越来越近,赵莽迅速收好密约:\"你是谁?阿鹤呢?\"黑影却已跃上屋檐,只留下一句:\"城西码头有船,速去!\"月光照亮那人离去的方向,赵莽隐约看见其背影与阿鹤有几分相似,只是发间再无银簪的踪影。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赵莽握紧父亲遗留的铸铁锤。锤头的凹痕里嵌着新的铁屑,正如他心中愈发坚定的信念。当第一盏孔明灯升上夜空时,他朝着沙门岛的方向狂奔而去。而在暗处,阿鹤倚着斑驳的城墙,看着自己染血的素白衣襟,嘴角却扬起一抹笑。她摸出怀中被撕碎的萨摩藩主密信,那些\"除之\"的字句早已被鲜血浸透。
\"故土啊......\"她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想起被倭寇焚毁的樱花林,\"或许真正的守护,从不是助纣为虐。\"远处传来船只起锚的声响,她整理好凌乱的发丝,朝着与赵莽相反的方向走去。锦衣卫的灯笼越来越近,而她的步伐却愈发从容——这场用鲜血与阴谋编织的棋局,总要有弃子的勇气,才能换来破局的曙光。
怒海争锋
暮春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赵莽的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铸铁锤随着步伐与金属腰带扣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望着远处沙门岛影影绰绰的轮廓,将怀中的海图又紧了紧,图纸边角的褶皱已经被汗水浸透。
当赵莽终于摸到码头边缘时,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海面。三艘巨大的福船静静停泊在港湾,船舷上晃动的火把将海水染成诡异的血红色。他躲在一堆缆绳后面,借着月光仔细观察:甲板上倭寇打扮的人正在搬运木箱,箱子缝隙间不时洒落淡黄色的粉末——正是能让火器变成杀人凶器的火山硫。
\"这批货必须在子时前装完!\"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赵莽瞳孔骤缩,只见裴云琅身着月白长衫,手持折扇立在船头,腰间的硫纹玉佩在火光下泛着幽光,\"陆锋那边已经拖住了赵莽,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话音未落,远处海面上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赵莽心头一震,转头望去,只见十余艘挂着大明旗号的战船破浪而来,船头迎风招展的\"陆\"字旗刺得他双眼生疼。原来这是个陷阱!裴云琅故意暴露货物,就是要引他上钩!
\"来得正好!\"裴云琅看着逼近的战船,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把那些硫磺全部搬到战船上,等赵莽一现身,就......\"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一艘倭寇战船突然燃起大火,冲天的火光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持长剑跃上甲板——是阿鹤!
她的素白衣裙已经被鲜血染红,发间银簪不知去向,却依旧身姿矫健如燕。\"赵莽!快走!\"她挥剑逼退围上来的倭寇,转头对他大喊,\"这些战船都被改装过,船底藏着......\"话未说完,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她的左肩。
赵莽目眦欲裂,握紧铸铁锤就要冲上去。就在这时,陆锋的战船已经靠岸,锦衣卫们如潮水般涌上码头。\"赵莽,你果然来了!\"陆锋手持火铳,一步步逼近,\"私通倭寇,意图谋反,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千钧一发之际,徐老师傅带着数十名工匠从暗处杀出。他们手持自制的火器,虽然简陋,却也逼得锦衣卫暂时后退。\"赵莽,按计划行事!\"老人将一个木箱扔过来,里面是改良后的空心铸铁法模具,\"用这个铸造炮管,就能抵御硫磺的侵蚀!\"
战斗愈发激烈,海面上炮火连天。赵莽躲在临时搭建的工事后面,指挥工匠们紧急铸造火炮。阿鹤仍在敌船上浴血奋战,她的剑每挥出一次,就有倭寇惨叫着坠入海中,但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突然,裴云琅亲自带着一队精锐武士冲向赵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