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咸腥混着刺鼻硫磺味扑面而来。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城墙上的惨状——滚烫的胶泥如活物般攀附炮管,本该冷却枪管的海水反倒成了助燃剂,当第一声爆炸响起时,飞溅的铜片在晨光中划出刺目的血线。
\"大人,这胶泥绝非寻常火药。\"赵砚之展开随身携带的素绢,将刮下的胶泥样本平铺其上,\"倭寇在硫磺中混入了海藻熬制的黏合剂,遇热融化后会形成致密的隔热层,水冷系统的水流根本无法接触管壁。\"他的目光扫过沙盘上散落的瓷片残片,那是倭寇发射焙烙玉的陶罐碎片,\"而且他们改良了抛射装置,现在的射程比之前增加了两成。\"
王崇业猛地灌下一杯烈酒,琥珀色的液体顺着虬结的胡须滴落:\"工部新造的五十尊水冷佛郎机还在路上,若不能破解这胶泥......\"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窗外传来伤兵的呻吟,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耳膜上。宁海卫的城墙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轰击?城中百姓又能躲得过几轮火雨?
赵砚之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青铜机关匣,玄鸟纹样的凸起硌得掌心发疼。三层暗锁此刻仿佛化作三道枷锁,第一层\"非攻\"的鲁班锁纹路上还沾着前日勘查时的胶泥碎屑,第二层\"兼爱\"的假名谜题锁孔里卡着半片贝壳——这些意外的线索,是否就是破局的关键?
\"或许墨家机关能一试。\"他解开衣襟,从内衬夹层取出泛黄的《墨子·备城门》残卷,烛火在\"籍车连弩车\"的记载上跳跃,\"书中记载''以柔克刚,以静制动'',我们可否设计一种机关,在胶泥接触铳管前将其分离?\"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兵浑身是血撞开房门:\"报!倭寇战船出现在十里外,这次......这次他们的旗舰上多了三尊从未见过的巨型发射器!\"
王崇业的酒盏应声而碎,瓷片扎进掌心渗出鲜血:\"赵先生,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赵砚之的目光落在沙盘边缘,那里用细沙标注着宁海卫最后的防线。他缓缓抽出机关匣,当指尖触及第一层锁扣时,暗格弹开,精巧的微型鲁班锁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三炷香。\"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拇指轻推榫卯结构,\"墨家机关讲究顺势而为,就像破解这把锁——唯有不伤分毫,方能找到生路。\"
随着\"咔嗒\"一声脆响,第二层暗格弹出,假名谜题在烛火中若隐若现:\"波の音は谁の呪い?\"(浪声是谁的诅咒?)赵砚之凝视着锁孔旁刻着的《墨子》语录,突然想起在泉州港见过的日本商船,船头挂着的\"爱\"字旗与墨家\"兼爱\"理念竟有相通之处。当他将汉字\"兼\"拆解重组为假名笔画时,第二层锁应声而开。
最深处的暗格里,一卷防水丝绸显露着\"玄冰机关\"的设计图。青铜莲叶状的装置层层叠叠,暗藏螺旋水道与气囊,图纸角落用朱砂标注:\"水可凝冰,冰可化水,循环不息\"。赵砚之的瞳孔骤缩,海风突然灌进窗户,吹得烛火剧烈摇晃——或许,这就是破局的关键。
\"传令下去,立即抽调所有铁匠与木匠!\"他猛地卷起图纸,机关匣在腰间发出清越鸣响,\"告诉他们,带着最大的铜镜、最厚的牛皮,还有......\"他望向窗外翻涌的乌云,\"十桶陈年烈酒!\"
王崇业望着赵砚之匆匆离去的背影,拾起地上的《武备志》。书页间滑落一张素笺,上面是赵砚之方才绘制的草图:青铜莲叶装置倒扣在铳管上,镜面反射阳光将胶泥瞬间烤干,牛皮气囊遇热膨胀弹开残渣,而烈酒则被引入水冷系统加速降温。
远处传来倭寇战船的号角声,王崇业握紧腰间的佩刀。3狐\?[恋§文}学?? ]?免£÷.费?{阅|读?a<烛火忽明忽暗,映照着他眼底重新燃起的战意。宁海卫的城墙下,一场机关与火器的生死较量,即将在这血色黄昏中拉开帷幕。
墨卷焚涛
宣德九年深秋,宁海卫守备府内烛火摇曳。赵砚之的瞳孔在昏暗中骤然收缩,指尖抚过案头焦黑的佛郎机炮残片,暗红胶泥如凝固的血液,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参将王崇业来回踱步的身影投在墙上,像极了被困兽穴的困兽。
\"三日前,倭寇用这硫磺胶泥弹,生生废掉了我们三门佛郎机。\"王崇业的拳头砸在桌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水冷系统完全失效,炮管当场炸成碎片!\"
赵砚之沉默不语,思绪却已飘回墨家密室的深处。那里藏着的典籍中,确有关于日本焙烙玉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