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发动总攻,却听见明军阵地传来奇异的嗡鸣——改良后的火铳喷出火舌,滚烫的枪管在旋转的沙流中急速降温,铅弹穿透皮甲的闷响与胡杨枝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战歌。
陈九斤看着流寇骑兵在弹雨中溃散,掌心的燧石划破了虎口。血珠滴落在发烫的铜管上,瞬间化作青烟。他知道,这场在月牙泉畔的惨败与重生,终将成为大明火器在西北荒漠扎根的第一捧土。而那些来自西洋的精巧图纸,只有褪去华而不实的外衣,才能真正成为守护边疆的利刃。
火噬苍黄
嘉靖三十八年春,东南沿海的咸腥海风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陈九斤半跪在泥泞的战壕里,看着火铳握把处的水箱被燃烧的胶状物死死黏住。滚烫的火焰顺着螺旋铜管疯狂攀爬,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仿佛无数恶鬼在啃噬钢铁。
\"快!用沙子灭火!\"他声嘶力竭地吼道,泥浆溅满了甲胄。身旁的阿虎刚抓起一把沙土,却被突然炸开的水箱碎片击中面门。少年惨叫着捂住眼睛,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落在仍在燃烧的铜管上,瞬间化作袅袅白烟。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三日前部队刚抵达泉州卫,本以为能借着水冷火铳的优势震慑倭寇,却不想对方竟对火器弱点了如指掌。此刻海滩上,数十艘倭寇战船正缓缓逼近,甲板上的焙烙玉发射器转动着诡异的齿轮,陶制弹体裹着浸油麻布,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
\"百户!他们算准了涨潮时间!\"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来,军袍下摆还在冒烟,\"所有水冷火铳都......\"话音未落,又一枚焙烙玉呼啸而至。陈九斤本能地扑倒在地,燃烧的胶状物擦着头皮飞过,将身后的了望塔瞬间吞噬在火海之中。
记忆突然闪回蓟州卫的荒漠。那时缺水导致火铳过热,如今却要面对比高温更致命的火焰。他想起李承恩临终前的叮嘱:\"火器虽强,可一旦被敌人抓住命脉......\"老将军的话此刻在耳边炸响,陈九斤握紧变形的火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倭寇的第二轮攻击来得更加猛烈。这次的焙烙玉混入了硫磺,燃烧时释放出刺鼻的毒烟。陈九斤扯下衣襟捂住口鼻,却看见新兵们被火焰逼得节节后退。更可怕的是,燃烧的胶状物不仅能黏住水箱,还会顺着铜管的缝隙渗入内部,将原本用于冷却的清水变成助燃剂。
\"不能这样下去!\"他突然想起在西北改良火铳时的经验。转头对阿虎大喊:\"把备用的牛皮水囊割开,裹住铜管!\"少年虽双眼模糊,却仍凭着记忆摸索着照做。当新的火弹袭来时,湿润的牛皮在火焰中发出滋滋声响,暂时阻挡了火势蔓延。
但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随着潮水越涨越高,倭寇战船已逼近至百步之内。陈九斤看着手中几乎报废的火铳,突然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所有人听令!\"他扯下头盔,露出被火燎焦的头发,\"把剩余的火铳集中起来,用铁链捆成排!\"
士兵们面面相觑,却还是迅速执行命令。当倭寇的第三轮火攻到来时,明军阵地上突然竖起一道由火铳组成的\"钢铁城墙\"。燃烧的胶状物黏在铁链和枪管上,却无法再深入内部。陈九斤趁机下令:\"点火!\"
早已浸透桐油的麻布被引燃,熊熊大火瞬间吞没了整排火铳。倭寇们见状发出得意的狂笑,却没料到这正是致命陷阱。当火焰达到一定温度,捆着火铳的铁链突然绷断,二十余支火铳如离弦之箭般飞向敌船。滚烫的铜管在甲板上炸开,引燃了堆放的火药桶。
爆炸声震耳欲聋。陈九斤看着倭寇战船在火海中解体,想起在西北荒漠用沙子改良火铳的日子。原来无论是缺水还是火攻,真正的破局之道从来不是依赖精巧的设计,而是随机应变的智慧。
战斗结束时,海滩上布满焦黑的残骸。陈九斤蹲下身,捡起半块烧熔的水箱残片。金属表面的螺旋纹路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火焰重塑的沟壑,宛如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但他知道,只要保家卫国的信念不灭,火器的改良之路就永无止境。
海风再次吹起,带着咸腥的气息。陈九斤望向东方的海面,那里,新一轮的挑战或许正在酝酿。但此刻,他抚摸着腰间新绘制的改良图纸,心中已然有了答案——真正的神兵利器,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机关,而是敢于在绝境中涅盘重生的勇气。
釜底燃魂
嘉靖三十八年春汛,泉州卫的海滩在血色残阳下扭曲变形。陈九斤被气浪掀翻在礁石上,咸腥的海水混着血水灌进喉咙。他挣扎着抬头,只见阿虎的身躯如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