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朱载堃飞身上前,一脚踢翻火盆。火星四溅中,他一把揪住账房先生的衣领,\"货单在哪里?还有和登州水师勾结的证据!说!\"
账房先生被掐得面色发紫,却仍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
王勇眼疾手快,在废墟中捡起半张未烧尽的纸。借着月光,上面依稀可见\"火绳百捆佛郎机十尊\"等字样,落款处还有个模糊的印章。\"大人,这字迹和格式,与军器局的调拨单极为相似!\"王勇激动地说。
朱载堃眼神一凛,将账房先生重重摔在地上,开始在屋内翻找。终于,在暗格里,他找到了一个檀木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密信。信纸边缘用特殊的墨水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需得凑近细看才能分辨——上面详细记载着每次军械交易的数量、地点,还有登州水师各级将领的署名。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朱载堃心头一紧,将密信揣入怀中。透过窗户,他看到数十名手持火把、腰佩长刀的护卫将货栈围得水泄不通,为首之人,正是孔氏商队的二掌柜。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而这些好不容易找到的证据,能否让他揭开这层层黑幕,还大明海疆一个清白,此刻仍是未知数。
双色诡账
万历二十六年深秋的夜,寒风裹着咸涩的海雾灌进货栈,朱载堃青铜面具下的眉头越皱越紧。搬运工扑通跪地时,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混着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在灯火通明的货栈里显得格外刺耳。
\"官爷饶命!小的真只是听吩咐办事!\"搬运工哆哆嗦嗦的手指几乎要把粗布衣襟绞碎,浑浊的眼睛盯着朱载堃腰间若隐若现的绣春刀,\"货单...货单小的真有!\"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纸张边缘磨损得厉害,却被叠得工整。
朱载堃接过纸张的瞬间,指尖触到纸面异常的粗糙感——这不是寻常记录货物的桑皮纸,而是特意加厚处理的雁皮纸,韧性极强。灯笼昏黄的光晕下,密密麻麻的蓝色字迹跃入眼帘,丝绸二百匹、茶叶三十篓、青花瓷五十箱……全是合乎大明海禁律法的货物,行文格式与他在登州查验过的商船货单如出一辙。
\"看来孔氏商队确实做得滴水不漏。\"朱载堃冷笑一声,正要将纸揣回怀中,忽觉手腕一沉。摇曳的油灯将纸张边缘的阴影拉长,那些看似规整的蓝色墨迹间,竟透出若有若无的暗红纹路。他心头猛地一跳,凑近油灯转动纸张,随着角度变换,隐藏在蓝色字迹下的红色内容逐渐清晰:火绳三百捆、佛郎机子铳五十杆、琉球硫磺十担……
\"这是...?\"朱载堃皱眉,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震惊。青铜面具后的瞳孔剧烈收缩,盯着\"琉球硫磺\"四字,耳畔突然响起白日里在浮尸手中发现的火绳——绳结处星星点点的灰白色灰烬,此刻与眼前字迹在脑海中重叠。
亲信李三倒吸一口冷气,探过头时发辫扫过朱载堃肩头:\"大人,这红墨的色泽...像是乌贼墨!\"他曾在泉州帮商船做过账房,此刻声音都在发颤,\"听说徽商密押票会用乌贼墨防伪造,遇油脂才显色,可这蓝墨......\"
朱载堃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面,突然摸到几处微微凸起的纹理。他猛地想起军器局呈递的密报,上个月有三担血矾离奇失窃——血矾溶于水呈蓝色,正是制作矾纸的关键材料。\"用乌贼墨写红字,血矾染蓝作掩护,\"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好个孔氏商队,竟把晋商龙门账和徽商密押票的精髓,全用在走私上了。\"
货栈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打断了三人的思绪。朱载堃迅速将货单揣入怀中,绣春刀出鞘半寸,寒光映得搬运工面如土色。\"官爷饶命!小人真不知道这是违禁品!\"对方突然抱住他的腿,\"大掌柜说只要看到蓝字货单就放行,红墨...红墨从来没交代过!\"
朱载堃正要开口,二楼突然传来木板断裂的巨响。浓烟裹挟着焦糊味顺着楼梯涌下,火光映得整个货栈忽明忽暗。\"不好!他们要毁证据!\"王勇的喊声被爆炸声吞没,整栋建筑开始剧烈摇晃。朱载堃当机立断,一脚踹开拦路的木箱,朝着火源冲去——他知道,这场由双色货单揭开的阴谋,远比想象中更深、更黑,而怀中那张诡谲的纸张,或许正是撕开大明海防黑幕的关键钥匙。
鲸油诡秘
万历二十六年深秋,釜山港的夜雾浓稠如化不开的墨,将孔氏商队货栈围裹得密不透风。朱载堃握着那张泛黄的纸张,青铜面具下的眼神愈发冷峻。摇曳的灯笼光晕中,蓝色字迹记载的丝绸、茶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