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油罐”的瞬间,他的余光瞥见仓库废墟中那面被硝烟熏黑的青铜镜——镜面虽布满裂痕,却依然能清晰映出刺透云层的冬日阳光。
“大人,看我的!”戚寒江的吼声穿透爆炸声。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抄起青铜镜的瞬间,掌心被锋利的镜缘割出一道血口,但他浑然不觉。此时,数辆装满佛郎机铳的马车正从孔氏商栈后门驶出,孔天禄坐在首辆马车里,狐裘大氅下露出的樱花纹玉佩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朱载堃挥刀逼退两名死士,瞥见戚寒江的动作,心中大定。他猛地踢开身旁的木箱,露出里面整坛整坛的乳白色鲸油。海风裹挟着硝烟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硫磺味,却掩盖不住鲸油特有的腥甜气息。这些本用于显影密文的液体,此刻成了扭转战局的关键。
戚寒江半跪在地上,手腕灵活转动,青铜镜的角度不断调整。阳光穿过硝烟,在镜面折射下汇聚成刺眼的光斑。他屏住呼吸,将光斑缓缓移动,终于对准了最近的一坛鲸油。当第一缕光线触到油面的刹那,空气仿佛被点燃,整坛鲸油轰然爆燃,冲天的火柱裹挟着热浪腾空而起,宛如一条巨大的火龙。
“不好!”孔天禄的惊叫被爆炸声淹没。火舌借着海风,如贪婪的巨蟒般扑向孔氏商队的马车。马车上标着“丝绸”的木箱在高温下扭曲变形,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的佛郎机铳。这些倭寇私运的违禁兵器,在火焰的炙烤下成了致命的火药桶。
第一声爆炸来得猝不及防,震得地面都在颤抖。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如惊雷般炸响,连环爆炸的轰鸣声中,马车被炸得四分五裂,木片、铁管和燃烧的布料如雨点般散落。朱载堃看到孔天禄的马车被气浪掀翻,这位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商队首领,此刻在火光中狼狈地翻滚,狐裘被烧得千疮百孔,脸上的表情扭曲成了恐惧的面具。
“杀!”朱载堃抓住战机,振臂高呼。锦衣卫们如离弦之箭,冲向惊慌失措的孔氏护卫。戚寒江则继续操控着青铜镜,将阳光不断引向更多的鲸油罐。每一次聚焦,都有新的火柱冲天而起,整个码头瞬间成了一片火海。
浓烟中,倭寇的喊叫声、马匹的嘶鸣声和爆炸声响成一片。朱载堃挥舞佩刀,劈开拦路的敌人,目光始终锁定在孔天禄身上。这位与倭寇勾结的商人,此刻正被两名护卫护着,试图逃往海边。“想跑?没那么容易!”朱载堃大喝一声,脚下发力,如猎豹般追了上去。
孔天禄见势不妙,从怀中掏出一枚烟雾弹,狠狠砸在地上。刹那间,紫色的浓烟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朱载堃早有防备,他迅速掏出浸过药水的布巾捂住口鼻,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在烟雾中锁定了孔天禄的位置。
当布巾上的药水即将失效时,朱载堃猛地挥刀,刀刃划破烟雾,精准地挑飞了孔天禄手中的短刀。失去武器的孔天禄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朱百户饶命!一切都是平九郎的主意,我也是被逼的!”
“现在求饶,晚了!”朱载堃的佩刀抵住对方咽喉,眼中满是怒火。远处,戚寒江的青铜镜仍在发挥威力,最后几坛鲸油被点燃,熊熊烈火将整个孔氏商栈彻底吞噬。在冲天的火光中,朱载堃看着孔天禄扭曲的脸,心中明白,这场与倭寇的暗战,虽然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因为他知道,平九郎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那隐藏在深处的更大阴谋,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血契惊澜
浓烟与火光在釜山港上空翻涌,朱载堃挥刀砍倒最后一名倭寇护卫时,背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托马斯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中毒后的青紫,却死死抱着浸透海水的货单残卷,改良后的鲸油试剂在陶罐中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快显影!\"西洋药剂师的嘶吼混着爆炸声,他颤抖着将陶罐倾斜。鲸油与雨水的混合物顺着残卷边缘渗入,朱载堃握紧染血的佩刀,看着蓝墨记载的\"瓷器交易\"四字在液体浸润下逐渐晕染。崔知夏的朝鲜官服早已被火星烧得千疮百孔,此刻却突然僵在原地——暗红字迹如同苏醒的血蛭,正从纸面下缓缓浮现。
\"十...十万支火绳换朝鲜三浦倭馆自治权...\"崔知夏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剧烈滚动。作为在义禁府任职多年的译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三浦倭馆意味着什么。那是朝鲜半岛南端的咽喉要地,一旦落入倭寇手中,整个东海岸防线将如纸糊般脆弱。更可怕的是,密约落款处的朱砂印鉴——半枚朝鲜王室的日月纹章,与半朵樱花图腾诡异拼接,在火光中狰狞如恶鬼。
朱载堃的佩刀\"当啷\"坠地。他想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