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临终前的笑:\"有些真相,要用最惨烈的方式撕开。\"
暴雨冲刷着尸体焦黑的面庞,也冲开了掩盖多年的罪恶。当第一波海水漫过堤坝,我看见漂浮的尸身上,用朱砂绘制的登州城防图在水中若隐若现——粮仓、军械库、甚至水师都督府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这些信息,与朱载堃拼死抢出的密档完全吻合。原来李崇山早已算准,当堤坝崩塌的那一刻,所有的罪证都将随着潮水浮出水面。
倭寇的战船在汹涌的潮水中摇晃,他们掠夺的金银财宝、私铸的火器,连同那些不可告人的密信,都被卷入翻滚的浊流。而在登州城的方向,百姓们惊恐的呼喊声传来。但我知道,这场看似灾难的溃败,实则是黎明前的黑暗。当潮水退去,那些用生命书写的真相,终将如礁石般屹立不倒。
雨幕中,我握紧李崇山留下的半块玉佩。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仿佛还残留着他最后的温度。远处,更多燃烧的尸体撞向堤坝,火光照亮了整个海面。那些被绞杀的冤魂,那些沉默的密信,此刻都化作了刺破黑暗的光。李崇山,你用三百条生命设下的局,我会替你走完最后一步。
浊浪证奸
暴雨如注,登州港的海面被闪电照得惨白。我挥舞柳叶刀,刀刃劈开雨幕,将一名倭寇的火绳枪挑飞。咸腥的雨水混着血水顺着甲胄缝隙灌入,模糊了视线。远处传来倭寇的怪叫,火绳枪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
\"戚爷小心!\"王勇的呐喊从身后传来。我侧身躲过一支铁炮丸,转身挥刀,刀刃划开倭寇的咽喉。温热的血溅在脸上,与雨水混在一起。战斗的喧嚣中,我始终留意着身后的动静——那道摇摇欲坠的水师堤坝。
三天前,我在仵作房里破译火绳上的密语;两天前,朱载堃拼死抢出的密档证实了最可怕的猜想;而此刻,那些被伪装成倭寇的明军尸体,正带着燃烧的火绳,撞向这道用腐败堆砌的防线。
\"轰隆!\"一声巨响盖过了所有的喊杀声。我回头望去,只见堤坝中部在火与浪的冲击下轰然崩塌。腐朽的木桩断裂的声响混着海水的咆哮,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苏醒。浑浊的海水裹挟着燃烧的尸体、破碎的陶土块和浸泡的账本,如决堤的猛兽般涌入。
\"拦住他们!\"倭寇的指挥官挥舞着长刀嘶吼。但在汹涌的潮水面前,任何抵抗都显得微不足道。我看着漂浮的账本在浊流中翻卷,雨水冲刷着纸页,露出上面鲜红的朱批印鉴。户部侍郎的私章、水师都督的花押,与我在尸体齿缝里蒸煮出的官员名字一一对应。
记忆闪回仵作房的那个雨夜。我用苍术皂角蒸煮死者齿缝里的朱砂粉末,当二十三个名字逐渐显形时,窗外的雷声仿佛都在为这些罪恶轰鸣。此刻,这些被海水浸泡的账本,成了最有力的罪证。
\"大人!倭船撑不住了!\"王勇的声音带着狂喜。我转头望去,只见倭寇的战船在汹涌的潮水中剧烈摇晃。燃烧的尸体撞在船舷上,引燃了甲板上的火药桶。爆炸声此起彼伏,樱花纹战旗在火海中扭曲、坠落。
但我无心关注战局。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些漂浮的账本上,看着它们随着潮水漂向岸边。每一页纸都是一条人命,每一个印鉴都是一份背叛。李崇山用生命设下的局,终于在此刻揭晓——他不仅要用这些尸体传递情报,更要让这些罪证在众目睽睽下曝光。
\"王勇,带人打捞账本!\"我大喊着冲进齐腰深的海水。冰冷的潮水瞬间浸透衣甲,腐尸与杂物不断擦过身体。但我顾不上这些,伸手抓住一本即将沉没的账册。纸页已经软烂,但上面\"火绳采购银三万两,实付八千\"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战斗仍在继续,但胜负已分。倭寇在潮水与明军的夹击下节节败退,而我们的士兵已经开始在泥泞中收集散落的账本。朱载堃浑身是血地赶来,手中也抱着厚厚一摞:\"戚兄,这些够他们死十次了!\"
暴雨渐渐停歇,东方泛起鱼肚白。我站在满目疮痍的海滩上,看着退潮后露出的狼藉。破碎的陶土块上还残留着河沙的痕迹,证明着堤坝的偷工减料;烧焦的火绳缠绕在礁石上,仿佛诉说着那些冤魂的不甘。而在我们脚下,堆积如山的账本正在滴水,上面的朱批印鉴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把这些证据整理好,即刻送往京城。\"我将账本交给王勇,目光望向大海。李崇山,你看见了吗?那些被绞杀的兄弟,那些用生命传递情报的亡魂,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潮水退去,真相终将大白于天下。
远处,幸存的倭寇举着白旗投降。但这场胜利没有